又吩咐那女人:“劳驾,我们这一桌的菜可以上了。”
女人答应一声去了,季樱便在对面坐了下来,看看身后站着的阿妙和桑玉:“这两个是我的人,我一个姑娘,进进出出免不得有人要跟着,望您见谅。不过他们都是我极信得过的人,您若有顾虑……”
“不不,这是不妨事的,季三小姐信得过的人,我自然也信得过。”
范文启慌忙摆手,又去看阿妙和桑玉:“两位要不一起坐?”
那模样,哪里像个官?倒仿佛在季樱面前,他才是那个位低者一般。
阿妙和桑玉平日跟季樱随便惯了,但在外人面前,却也很知道礼数,都摇摇头,只因惯来表情欠奉,瞧着像是不大高兴。
“这……”
范文启面上便又添两分惶恐,搓了搓手,正不知说什么才好,先前那女人端了个大砂锅来,摆在桌上。
羊肉伙同药膳,煨得肉烂筋软,盖一掀,浓香四溢。
“呀,原来羊肉炉是这样的?”
季樱垂眼一瞧,对着范文启笑了起来:“是我没见识了,临来前我还同他们两个说,咱们吃涮羊肉去,没成想,压根儿是不一样的东西啊?”
女人闻言笑了起来:“姑娘不是本地人吧?分不清也很正常。今儿天冷,吃了我家这羊肉炉,包管一会子你再往那雨雪地里走,也不觉得冷了。”
“多谢。”
季樱点了下头,目光再度落到范文启面上。
就见那人,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脸瞧。
这样的目光搁在平常,当真算是十分无礼,但那眼神中并无半点狎昵,反而隐隐地有些悲伤。
似是反应过来自己这样盯着一个年轻姑娘看十分不妥,那范文启回过神来,讪讪地道:“这家店虽小,羊肉炉滋味却不错,且此处离你家的平安汤也近,想来也算是个你熟门熟路的地界儿。不过……这么晚了出来,天气又这样差,令尊……”
“我既出来了,自然该安顿的都安顿好了。”
季樱略颔首,见他又给自己夹菜,便端起碗来倾身接了,抬眸道:“您不必如此客气,您是心系百姓的官,我不过是小小商户女儿罢了,当不得您这样照顾。”
范文启不入正题,她也便跟着绕圈子,并不主动发问,横竖是这姓范的主动喊她来的,定然比她更着急。
两人垂着头默默地吃了一会儿,果真,那范文启沉不住气了。
“今日冒昧请季三小姐出来,还是为了早间在老街同你说的那件事。”
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似的,范文启此时再开口,人沉着了许多:“你我素不相识,我也明白这样贸然地提问,必然令得你心下起猜疑,我便先与你交个底吧。昨日在映月楼一见,实在令我大为震惊,季三小姐的相貌,与我一位故交,委实十分相似。这位旧友对我来说非比寻常,然而我与她已失去联系二十年了,所以,这一见之下,我才反应大了些,还望季三小姐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