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樱正奔向东厢房的一双脚便是一滞。
转过头去,只见她爹季二爷一身齐整立在书房门口,瞪着双牛眼正紧盯她不放。
神色吧,倒是说不上有多生气,但也绝对称不上愉快。
“爹今儿怎么在家?”
她便索性收回了脚,看一眼季渊,笑嘻嘻往季溶跟前走去:“您又不曾禁我的足,出去逛逛罢了,您不许吗?而且,早上我分明看见您和四叔一块儿出门了呀,若早晓得你们回来得这样早,我倒不出去了呢!”
“哦,合着还怪我了是吧?”
眼见得小闺女笑容满面地往跟前凑,季溶便是不高兴,对着她也恼不起来,只伸出一只手来抵住她额头:“去去去,也不知跟谁学的,脸皮这么厚?”
扭头瞥一眼季渊:“我看倒像是师承于你!”
说着话,又将季樱从头到脚一打量,眉头拧了拧:“这大冬天的,你上哪儿去了,弄得一身脏成这样?”
“嗯?”
季樱这才低了低头。
今日为了行动方便,她特地一身利落打扮,外裳和小袄皆是窄袖的,腰身也收得格外紧,益发显得窈窕修长。只是……适才一路上光顾着琢磨事儿,这会子她才发现,好么,那碧青的裙摆上竟拖了一大块泥,再看得清楚些,期间还掺杂着几颗晚熟的苍耳子。后背上也沾了不少灰,十有八九,是刚刚在那围墙里外反复横跳的时候蹭上的。
“哎呀。”
岳嫂子这当口从她和老岳住的屋子出来了,瞧见季樱那一身脏,忙迎了上来,蹲下去一颗颗仔细摘掉她裙角的苍耳子,一面叹气摇头:“三小姐怎地这样淘气?这东西扎人的,不赶紧摘了,还带着到处走,回头您才知道难受呢!”
也跟着问:“您这是去了什么犄角旮旯啦!”
这还真是有点不好交代,季樱干脆也就不交代了,嘻嘻一笑:“成天逛街也没什么意思,便去少人处走了走,顺便活动活动筋骨。”
不给季溶再发问的机会,她紧接着又道:“爹还没说呢,今日怎么回来得这样早?”
“哼。”
季溶没好气地从鼻子里喷出一股冷气:“不是早同你说了,等忙完那两日,便可闲下来了。今日也不过是领着你四叔去铺子上走动走动,能花多少时间?”
咦?
季樱眉头微挑:“爹这是手头的事儿都忙完了?”
回答她的,是与她几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同款挑眉。
“熏沐节结束,自然要轻省许多。且咱们这一行与别不同,整个秋冬都是旺季,过不过年的,影响反而不大,生意该怎么做就怎么做罢了。”
季溶转头又瞅了眼季渊:“你都来了这么些个时日了,我也没能腾出空来陪你,只怕你心里早就将我骂个臭头了。正好你四叔如今也来了,我便把那些个不紧要的活儿都丢给了旁人,带你们去玩玩再说。”
季樱默默地与季渊交换了个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