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二爷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在外时为人处世自然八面玲珑,也就只有在自己家,在亲闺女跟前,才将喜怒哀乐表现得如此直接。
眼下他自然不知那范文启其实是另有主意,也懒怠再揣摩此人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大手一挥,下了决断:“昨儿是我太急,这才将错处都归在了你头上,此人行事作风令人不快,我瞧他那情形,十有八九,接下来还会寻各种由头来找你。他是官,惹不起咱们便躲——我原打算,等过完了腊月十五,再慢慢儿地往榕州赶,眼下看来,倒不如早走几日。”
季樱眉头一挑,看向他:“咱们要回榕州了?”
她仔细想过,现下这辰光,留在京城,的确意义不大。前些日子心心念念要查个清楚的那件事,因为有太多不明之处,她已打算要暂且搁置,并不急着立刻推进,然而有句话季溶说得没错,只要她人还在京城,那些个想要插手此事的人,就必然会再度找上门,到那时,就算她还愿意应付,却只怕季溶会火上头。
况且,想到这件事也许并不只是自己的身世那样简单,她心中多少就生出点逆反来,至少是现在,她不愿意被这些人左右,更不想为他人做嫁衣,成为那个替他们办事的人。
目前来看,回榕州是最佳选择,至于之后的事,待她慢慢理清楚了,再决定要不要继续也不迟。
“怎么,你还不想回?”
季溶抱了胳膊斜眼瞅她:“觉着京城比榕州好吧?不要紧呐,你若是喜欢,大不了等过了年,再随我来京城就是了……”
说到这儿,他忽地灵机一动:“喙,我说你,该不会是因为担心陆家那小子,所以才不愿意回去的吧?”
“爹您脑子里一天到晚能不能琢磨点靠谱的?他这会子远在北方呢,就算我真担心,难不成在京城跟在榕州又有什么不一样?”
季樱有点无奈地摇摇头:“那咱们几时走?我也想祖母了。”
“今明两日,我将手头的事儿处理好。”
季溶思忖着道:“本就没啥大事,便是交待一下,年年都是如此,也惯了。捎带着,再去同新宅的匠人们吩咐两声。小院儿这边,这十来年每逢年节,向来是老岳夫妇俩守着,交给他们我放心,此番便让他们将新宅那边也一并管了。”
他垂眼看向季樱:“早起我去小库房里点了点,咱们这几日采买的东西不少了,我去平安汤安排事儿,你瞧瞧倘或还缺什么,就同你四叔两个去街里置办齐,后日咱们便启程。”
这还真是雷厉风行说走就走。他果断,季樱也痛快,当下点头应了,同他又商量了两句,见他立刻就要出门,自个儿便径自去了西厢房,把事情跟季渊也说了说。
季四爷素来是个闲散人,横竖在哪儿都一样,听说要回榕州,也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模样,人却挺利索,拿了他的宝贝折扇,登时就要与季樱再往街上去。
季樱转脸瞧瞧他,憋了半天,还是没能憋住:“匆匆来了一趟,没待两天又要回去,我直到这会子还是没闹明白,四叔您究竟是来干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