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更天,天才蒙蒙亮,季平顶着朦胧的睡眼打开了家门,他以为是什么病人有急病发作,随身还背上了药箱,嘴里念叨着“什么症状’,结果打开门一看,一个白衣玉冠的人堵在他家门口,对他乱糟糟的模样微微一笑,便吩咐身后的人道:“把东西都搬进去。”
季平满脸懵圈的看着几个壮汉往他家的宅院搬箱子,才反应过来好像出事了。
他揉揉睡眼才看清来人,连忙跪下道:“草民见过将宁殿下!”
李承平放连珠炮一样:“起来起来。大早上背着药箱去看病啊?季大夫你也太好使唤了,诊金多少,养得活自己吗?”
季平一边继续懵一边回答:“草民还以为是有病人上门......诊金不高,勉强过活。”
季平看着壮汉们还在往他家里搬箱子,支支吾吾问道:“草民不知殿下清晨到访,是为了何事?”
李承平歪着头踏进了季平家的大门,东瞅凑西看看道:“把阿莱的嫁妆送来,顺便考察一下你家。”
季平家三代行医,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之家,但是家底也算比普通人家殷实,三进三出的宅子,家里有两个药童和一对做粗活的夫妻。
“嫁、嫁妆?”
季平窘迫得满脸通红。
“怎么了?本公主大清早的亲自上门来提亲,你还不乐意了?”
李承平说上门提亲,季平还果真像是个听到自己要婚娶的“小媳妇”似的,模样又羞又窘,舌头打结说不出话来。要不是他偏黑的肤色,恐怕还能让李承平看出脸上有一圈红晕。
不一会儿,院子里已经堆满了箱子,而壮汉们还在搬。
“这些都是阿莱以后生活中用得上的,也不是多么贵重的东西,我也怕你家遭贼,才大清早跑来。你赶紧指个屋子放进去。”
“这些嫁妆也太多了,草民家里堆不下啊。”
“那你就花些个银子再修个屋子来摆。”
真是奇闻!谁家会因为财物过多到专门修个屋子来摆的?
季平只是讪讪地回答:“是。”
李承平满意地点了点头,而正当她要开始和季平进一步深入友好的交流时,门口突然传来气呼呼地一声:“平公子!你又胡闹了!”
阿莱三步作两步的走进来,叉着腰对李承平道:“这是什么情况?”
李承平嘟嘟嘴:“我给你攒了两年的嫁妆,是时候见见光啦。”
阿莱看了季平一眼,看这憨汉儿正摸着脑袋不知所措,她更是气得冒烟。
阿莱皱眉道:“这我不能收,我自己有俸禄的。”
李承平心头一沉,面上还是毫无表情道:“这是本公主的赏赐,你必须接着。”
“两年之期已过,阿莱的奴籍拿回来了,所以,已经不是平公子的侍女了,也用不着接平公子的赏赐。”
李承平面上不悦,找了个大箱子坐下:“那我不管,你收了我的嫁妆,才证明我是你娘家人。”
季平看着她们突然间吵起嘴来,连忙做和事佬:“阿莱,殿下也是一片心意。”
“季平,你不懂!她这是在和我划界呢!她说好要回怀南过日子,其实就是想把我给嫁了!”
李承平根本没有像和阿莱说好的那样,待在筱云剑庄里过日子,而是打算去西宁重整西一阁。
承平仰头望着渐渐明亮起来的天空,深蓝色的天幕上还有几颗闪亮的星星在跳动,她缓缓道:“阿莱,都说钱财乃身外之物,但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还能给你什么。你跟我受了十几年的苦,我以后的人生都会陷入无法预料的境况里,祸福难料,生死难测,我再也不想拉上你一起受罪。”
阿莱被承平的话噎了一下,鼻子顿时酸了。
“季平,我把阿莱交给你了。你们就近选个好日子,了我这一桩心愿。”
李承平挥手示意壮汉们跟着她走,没有看阿莱,而是看着季平道:“记得告诉我日子啊。”
季平对这突如其来的氛围搅乱,可是他又立刻明白过来。季平搂住阿莱的肩膀,坚定道:“一定。”
在李承平是身影即将消失的时候,阿莱忍不住冲到门口,带着鼻音道:“李承平,你就一定要我离开你吗?”
承平只是摸了摸阿莱的头:“傻丫头,别犟了。两年前我们就说好了的。”
这幸福照理来说每个人都应该有一份,人要说对幸福不存一点奢望是不可能的。
对她这样的人来说,拥有平淡的生活已经成为了一种无法触及的奢望,她想要把这份自己的这份奢望寄托在阿莱身上。
后来阿莱大婚的时候,李承平威胁季平:“我和阿莱,是相依为命的关系。我只想她过上人家那种好日子,幸福的日子。你要是给不了她,我就要把她从你手里抢回来。”
话放得狠,就像知道自己不会输一样。可她看着阿莱大红的花轿从筱云剑庄门口抬走,眼泪完全抑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