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平连跑了好几条街都没甩开武侯,反而惊动了更多武侯对她围追截堵,查个户口至于这么玩命吗。
几个公子本来在文雅的包厢里喝着小酒,听见外面的动静也伸出头张望一番。又是捉贼?
一个身穿暗红色虎纹短袍,腰上别一把短刀的公子一惊,不顾同伴惊呼,飞身从二楼跃下,落在奔逃女子的后方,正面对着追赶的武侯。
承平察觉背后有一个高手,知道自己难以脱身,停下脚步打算回身迎击。
不料那位剑眉朗目的公子对着面前的武侯一拱手,亮出一块令牌,“在下定远将军府上,不知我家妹子捣了什么乱,扰动各位军爷。”
武侯一时之间面面相觑,不好意思的抱拳道:“一点误会,小人眼拙,不知是薛府的小姐,得罪了!”
承平一个踉跄,眼前这个清贵公子哥是薛焕?
她怎么也不能和那个总喜欢大红披风一身黑甲,笑起来露出虎牙的焕哥联系起来。
薛焕三言两语打发了武侯,路边看热闹的行人见惯不惯的散了。
两人相视一笑,薛焕上下打量着她说道:“甘统领,好久不见,你变成一个——大美人了?”
“焕哥,我在宫里关着,一点你的消息都没有,我正想去找李承怿打听呢!”
承平和他碰了碰拳头。
楼上的几位公子对着他们吹了个口哨:“薛将军,你府上何时藏了个小妹啊,请上来让我们拜见一下呗!”
薛焕瞪了他们一眼,见承平竟没有反驳,脸上有些烫,侧身对她说:“这里不方便说话,不如先上去找个地方聊。”
等承平走进房间,薛焕一脸正色对着几位公子说:“这是皇上的第十女,李承平。”
一个公子手上杯子没拿稳摔在桌上,接着一阵尴尬的沉默后,连忙跪地:“草民有眼不识泰山,冒犯公主殿下,罪该万死!”
承平只得用眼神鄙视薛焕这个害人精,薛焕挤眉弄眼的回应。
李承平原先不太喜欢这些架子,现在也不得不习惯了。那些公子不一会儿很有眼色的离开了,包厢里只留下薛焕和她两个人。
他们各自分享了湖邑一战后的经历。
薛焕攻下湖邑后又参与攻打瓶底关,西路便只剩下三邑还在北列手里。此时曲州之困已解,他又和薛老将军继续进攻东路军。在景韬走后一段时间北列重新稳定下来,两军陷入僵持,此时下达和谈的指令,他两日前才回到淮安。
“承平,你去找殿下有什么事吗,我听说他极力阻止和谈一事,现在忙着安顿流民,捐款赈灾,忙的连儿子周岁都顾不上置备。”薛焕打趣着说。
原来是这样。承平不禁发觉自己要真去找李承怿讨说法,未免太无理取闹了。
她摆摆手道:“这样还是不去扰他了。就是在宫里闷。”
他又问:“承平,你主战还是主和?”
是她让李承怿装作主战的。
她忽然想起来曾经和薛焕的约定,可是天下真的要太平的时候,却发现没有衷肠可以倾诉。
承平面不改色的说:“我自然是与太子同气连枝。难道你不想把北列全部赶出去?”
薛焕立刻接着说:“你在撒谎。你和太子一样,表面主战实则主和。你们都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如果真的主战,是不会轻易妥协的。”
薛焕见她有些惊讶,不免得意。
承平:“你的立场呢,薛焕?”
“我也,同气连枝。集安自有他的理由,我既效忠于他,便会信任。”
承平端酒的手一顿。
信任别人比信神佛还难。
薛焕看了她一会儿,有些沮丧的说:“你有心事。你不是说过的,等我们建功立业,互诉衷肠吗。”
承平张了张嘴,过了一会儿才说:“......好像不是很方便和你说。”
薛焕眼神赤城真挚:“有什么不方便的,我们从小一起读书,这两年出生入死。你有什么麻烦我都一定帮你。”
她觉得薛焕说的有道理,不假思索的说:“我想问李承怿,以后会不会为了巩固政权让我去联姻。”
薛焕一时间有些错愕。
这么多年,李承平终于想到了成亲这件事!
可是这不是女子间的闺房话吗,她就这么口无遮拦的和他说,是不把他当男人,还是不把自己当女人?
可是李承平依然没有这个自觉,又说:“焕哥,你觉得我也会同李承卉一样,成为政治的牺牲品吗?”
她直直盯着薛焕的眼睛,琥珀色眼睛清晰的映出他红成了猪肝色的脸,他觉得自己就快热的冒烟了,心想:“这、这酒、好烈啊。”
不行,等和谈的结束就去请皇上赐婚,不能再放任这酒醉到其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