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桦的眼底是背水一战的决绝。
承平计上心头,看了银桦很久才道:“我帮不了你,但是有一个人可以。”
自打南桓的花轿进了上京,上京城里就多了一些令人不安的乌云,这些人就像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景韬很难不把这些人和李承平联系起来。
如果南桓假意和亲,李承平在上京搅弄风云,同时趁北列边境松懈之时再发难夺回失地,这才像是他们兄妹做的事情,也是景韬迟迟不肯交兵权的缘故。
但李承怿是舍不得让李承平折损在北列的,他敢抓住这一点。
西楚矿产丰富,技术先进;南桓丰饶富庶,人口众多;北列从一个小民族起步,靠着战争开疆扩土,在三国之中有了一席之地。只是走过了一百余年,战争不能再给北列带来奖励,而是太多伤痛。
景熙要以和为贵是正确的,但是北有日渐强盛的格族,中原有灾荒叛乱的农民起义,西楚的在边境的部署越来越多。
景熙还在做一个歌舞升平的太平盛世之梦,他不得不防。
皇上有意削减他的羽翼,除了让他每日上朝点卯,协助兵部遣散部分军队再重新分配兵士驻扎各地,还得了个主管城防大营的金吾卫闲职。
在城防大营里,一群人叽叽歪歪的讨论在一个废旧造纸坊里发现一颗黑火雷的事。
骠骑都尉吴典君突然问景韬:“将宁公主可是病了好长一段时间?”
景韬正托着下巴看着那些肥肚腩走神,听了这话慢悠悠的说:“是啊,大婚前就病了。你怎么知道的?”
吴典君从中武举人开始一路打拼混到了城防营做了一个九品小官,后来家里使了银两让他进了西路军,和景韬差不多同时在对抗格族的几仗里崭露头角,两人关系一直不错,算得上是景韬的得力心腹。
吴典君听他那无关紧要的语气,挑了挑眉:“内人本想去拜见,可将宁公主称病回绝了。若是刚嫁过来就香消玉殒了,你可是要记头功。”
景韬不以为然道:“别忘了她是甘乐,命硬着。”
虽然当时吴典君也不想去救湖邑,但甘乐阻了他的援军:“元月里能带着三千骑兵在湖邑城外猫一天一夜,天寒地冻露水成霜,也不知道一个养尊处优的公主是如何做到的。”
“你觉得黑火药和她有关?”景韬思索一瞬道:“低估女人的错我不会再犯,王府里我已经找人盯着了,李承平称病,手底下是有小动作。但是想办法安置南桓的匠人似乎已经左支右绌,不像是有本事弄黑火药。”
吴典君不可置信的看他:“......云琛现在那是你媳妇啊不是敌人!你就不能多关心关心,你我都是军人,一身病痛的滋味可不好受,万一将宁公主原来在军营就落下了病根,然后千里跋涉而来又思国感怀,又遇上你这么一个没心肝的——”
景韬捂着耳朵:“你是老太婆吗,也太啰嗦了吧。”
吴兄三十来岁,魁梧的身材加蓄上络腮胡,一副典型的武将样,和景韬这个小白脸比起来有气概的多,但这嘴是出了名的啰嗦。
吴典君:“就是你光棍打了这么久,硬生生把我给逼成一个老妈子!”
这一声有点带吼,挺着大肚腩的文官一下齐刷刷的看向老妈子和他没心肝的儿。
景韬也是个没皮没脸的,忍着笑对他道:“瞧瞧,见不到儿媳妇,急了。”
许是少有是把老妈子的话听进去了,当府里下人来禀告景韬,说王妃病重请他去看看时,他心里还是慌了一小下。
德音居里里毫无人气,院子里的落叶也无人洒扫,一看便知这些下人待她的态度。
他走进去,屋子门窗紧闭,围绕着一股浓郁的药味,好像就差把病入膏肓写在房梁上了。景韬心里“咯噔”一下,他虽然不喜欢李承平,但也不想她就这么病死了。
卧房弥漫着一股药味,一个人伏坐在小桌上,景韬走近,似乎怕惊动她,小声喊了一句:“甘乐?”
谁知抬起来来是一张面色潮红的陌生女子的脸,景韬吓了一跳,正色问她:“王妃呢?”
那个女子听了这话似乎是生气了,嗔怪道:“王爷何必心挂着一个病恹恹的女人,佩姝钦慕王爷已久。”
说着说着佩姝整个人就往景韬身上挂,气息发烫,站都站不稳的样子,嗲嗲的说:“王爷不如让佩姝来伺候。”
景韬皱眉,正想一把甩开她,又不想对女人太粗暴,却听见帘子后传来阿莱的一声:“放肆!你个狐媚子!”
紧接着从外面哗啦啦进来一群人,关窈大声道:“居然趁着主子卧病勾引王爷,把这个不知廉耻的丫头给我拖下去打!”
佩姝此时像是清醒了些,被人扯走时看见了银桦,大声向她道:“救我!银桦救我!这不是你说万无一失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