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平正在走神,景韬看承平愿意和他多说一句话,便接着问道:“哦?是什么样的人?”
“一个很憨的军医。”
李承平只能用“憨”来形容季平。
印象里,那个笑起来满口白牙的年轻人,处理起骇人的伤口来,如同与死神对抗的战士。可是安置好伤员,面对阿莱的时候,却手忙脚乱地把自己弄得浑身狼狈。
“比方说?”
李承平想了想,回忆起一件让她觉得不能理解的事情:“比方说阿莱刚开始弄不明白止血的穴位怎么扎,被老军医骂了一顿,说女人就不应该进军营,他就把自己的手割了,花了一整夜教阿莱在他手上扎针。”
景韬笑道:“这可不是憨。”
“不是憨是什么?”承平转过头问他。
景韬没有回话,只是看着承平笑。
如果说之前景韬看齐婴宁的眼神是“慷慨年少”,他现在给李承平的眼神就是“往后余生”。
只是被看着,就好似有万丈天光拔地而起,世界闪耀得让人连呼吸都感到困难。
面前的人赤裸的爱意,一不小心就暴露无遗,不懂得假装,不懂得退舍。
李承平发现,自己已经没法回避景韬的眼神了。
你觉得自己不值得,你觉得自己配不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但有一个人满心满眼全都是你,你是他眼里无法熄灭的光,是他眉间化不开的雪。
怎么逃得开呢。
北列多是平原,难得有这样一处连绵的山脉,能抵挡夏日的炎热。
行宫建在莽莽苍苍的森林里,云雾好似刚刚抽出的蚕丝,轻盈地笼罩着连绵的山群。
檀山的避暑山庄建造规模极大,从山脚的祭台到山顶的瞭望亭,宫殿隐约在高大的树林里,几乎占满了整座山。
来到行宫的第一天,承平演得堪称模范王妃,一举一动莫不合乎礼仪。宴会后,她和景韬随着皇帝和皇后在庭院里散步。
忽然,一群宫人簇拥着一个小姑娘向他们跑来。
小姑娘很敏捷,提着裙摆跑得飞快,后面的宫女们弯着腰急促地招呼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