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何必相守
“我生病受伤了。”
阿莱说过,李承平吃软不吃硬,每次他生病,李承平就会对他稍微温柔一点点。
“我给你守寡。”她气得牙痒痒道。
“我不舍得。”
景韬搂得更紧了,他拿出原来对付承平的招式来,凑到她耳边说道:
“李承平,你今日中午是怎么对我的,嗯?”
李承平真的很想再把他按在地上揍一顿:“景韬,既然你知道我狠心对你,为什么还要对我好?为什么只要我回心转意,你就信任我?”
景韬笑她道:“你一番话就能解了我禁足,把亲王的爵位要回来,我不讨好你,依靠你,还有别的办法吗?我挑了一个这么厉害的盟友,当然抱紧不能撒手了。”
承平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景韬不是智障恋爱脑,哪知景韬又道:“我喜欢你,是真心的。别人说你心狠手辣,薄情寡义,可我偏爱你带火的灵魂。”
“偏爱”,对有些人来说,几乎是一个遥不可及的事情。
李承平心里想到:“我想要的偏爱,恐怕没人给得起。”
李承平觉得自己脑子嗡嗡嗡的响,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
成天把情情爱爱挂在嘴边,花言巧语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那个.......”阿莱思索了很久,还是走到房间扣了扣门道:“平公子,有些事情需要您现在处理一下。”
你不想谈正事,正事也总是会找上门的。
“马上来。”
景韬不情不愿地放开她。
正好给她解了围,承平马上溜走,景韬拦她道:“出卖我这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很记仇的。”
他像极了一个大人要出去办事,只有他一个人被留在家里的小孩。
李承平勾了嘴角,安抚他道:“你赶紧休息,明天我来喊你起,好了吧?”
景韬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
阿莱和李承平穿过回廊,阿莱道:“刚才西一阁拿来了关于淑妃的情报,现在紫夜正在德音居候着。”
“毫州大营呢?”
阿莱道:“此事有些难度。西一阁现今只能在上京城附近活动。”
李承平心里叹气道:“不够用啊,西一阁迟早得把业务扩散到全国才行。”
李承平在脑子里构思她的宏伟蓝图,什么时候西一阁才能像它的上头一曲堂一样,把业务扩展到全国范围。
阿莱一边走一边问道:“你们谈的怎么样?”
李承平支吾道:“唔,我不记得和他说了什么。”
阿莱哦了一声,拖长了语调道:“那就是,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
好像,除了阿莱之外,她头一次和另一个人说了心里话。虽然她还是会感到不安,但也多了一个可以倾诉的人。
转眼已经是白露,初秋残留的暑气已经消散,夜里的寒意来的突然。
白露秋分夜,一夜凉一夜,承平有些冷,搂了搂手臂。
阿莱问她道:“接受景韬会让你感觉好一些吗?”
“我近来不是总做噩梦吗?其实,景韬才是我的噩梦。”
承平道举起手指比划道:“但凡我想要好好的和他过下去的时候,就会产生各种噩梦和幻觉。
他对我越好,我就越想逃,我时常觉得对不住他。人都喜欢朝温暖的地方去,他不应该喜欢上我这样的人。喜欢上我,迟早有一天会毁了他。救一个溺水的人,结局往往是两个人一起被漩涡卷走。”
李承平无奈的苦笑:“我厌恨景韬,得把他伤透了,让他没有本事跑去南桓把我抓回来。可是阿莱,他就是脑子有病喜欢上我。”
她希望会有一个人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不会消失不见,更不会背叛,像一个港湾一样可以容纳自己,让自己偶尔胡闹偶尔发呆。
但其实她从不是乐观的人,隐隐约约觉得将来一定会有很糟糕的事情在等着自己,无可逃避。
她只是希望那个时候自己能勇敢一些。
承平道:“我想要改变自己了。为了景韬,收起我的逃避和不安。”
阿莱笑的弯了眉眼,道:“我真高兴你能这样想!”
阿莱挽着她的手臂一蹦一跳地往前走:“你这木鱼脑袋终于开窍了。你知道吗,被一个人爱着,会给你力量,而爱一个人呢,会给你勇气。”
“你好懂啊,看来跟季平相处这两年学的比我还多。”承平刚打趣完,阿莱在她手腕上狠狠捏了一下。
承平哎呦完,又笑道:“你以为我没看见那一箱子季平寄过来的东西?什么编写的医书手稿啊,假公济私。过几日我就一道命令把他调来。”
这下轮到阿莱瘪嘴了,慢吞吞道:“不要。他来了扰我事。”
李承平却突然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本来可以带你回南桓的,可却留下了。”
是她耽误了阿莱和季平的婚事。
李承平握着阿莱的手说道:“我在哪里都可以,但你不必再陪我了。季平是很难得的人。”
阿莱沉静的对她说道:“承平,这是我自己做的选择。所有人跟你来南桓都是自己选的,你不要总是把错和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
“你真的放弃季平了吗?哪怕他娶妻生子你也无所谓?”
阿莱却淡淡道:“我们都不会为了感情放弃自己想做的事。即使分开也不要紧,相守一生,我不怎么渴求。”
也不知道阿莱的话几分真几分假,反正是劝不动。
其实回不回南桓对承平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就算回了南桓,一个和离的公主也不会有好的境遇。
李承怿估计能被她气到昏过去,不指望她皇兄养她。更不要说皇帝爹了,没有了任何利用的价值,甚至还是一个拖累,一个被北列记恨的炸弹。
谁还容得下她呢,南桓还有她李承平的位置吗。即使把生活拉回正轨,把这半年来来的经历只当作一场异国的出使,没有什么是能够回到当初的。
回到德音居,紫夜向她回禀道:
“寇淡正在想办法追查那伙人真实的身份。九三在黑道上势力太大了,动不得。他们藏的很深,自您去了面圣之后,又断了所有的联系。”
承平喃喃:“真是警觉。”
“公主,您之前说等这个计划成功,我就能和寇淡见面......”紫夜支支吾吾道:“本来是能成功的,是您最后反悔了。”
好家伙,还怨上她了。
紫夜又忙抬起头道:“我和寇淡都没亲人,无牵无挂的。留在北列也无妨!”
李承平无奈道:“行行行,把寇淡召回来,你们两个爱怎么过怎么过,但是,别耽误干活。”
紫夜嘿嘿一笑,麻溜走了。
淑妃是太后的弟弟何世军的嫡女,他的几位姐姐都嫁给了北列的其他勋贵世家,只有她一人入了太后的眼,在景熙还是太子的时候,和萧贵妃一起做了侧妃。她曾经怀了一次孩子,不知道是被什么人做过手脚,没有保住。
但这些只是从鉴镜司得来的官方情报,还有从市井里挖来的更加隐秘的事情。
城防营查的方向是对的——淑妃有问题。
第二日早晨,李承平依照承诺,卯时三刻去服侍景韬更衣。
可景韬连日来没能好好休息,这一觉睡得极死。往往是喊了一遍,此人翻个身,挣扎了一下,又睡着了。
李承平幽幽说道:“我想拿个锣来。”
阿莱道:“我劝你善良。”
这个叫醒服务也太难了。
阿莱无奈道:“平公子要不就让王爷多睡会儿。”
承平道:“再睡下去,犯人都跑到天边去了。”
很多事情李承平也可以做到,但她也以一个王妃的身份去做,总是不太合适。
“景韬。”
李承平又一次摇了摇他。
“嗯?”景韬含糊不清的回应。
“你现在起来,我就和你一起用早膳。让人给你做了南桓灌汤包,不然,你今天别想见到我。”
景韬睁开眼睛,懒洋洋的在床上舒展了一下手脚。
有美人的叫醒服务,他是美滋滋都溢出来了。
“这破世道,连睡觉赖个床都觉得幸福。”
大哥,你还记得自己昨天一副心如死灰的惨样吗?
景韬有个大毛病,不食人间疾苦,吃包子只吃馅。
这天早膳的时候,他照样用筷子把包子皮夹开,把馅儿挑出来吃。
可今天筷子一捅,那包子漏了很多汤汁,这馅儿却是一点都没有。
他一脸诧异地看着李承平。
承平笑盈盈的跟他说:“我们的特色小吃灌汤包,这里面包了一块儿猪油汤,一蒸就会变成一包汤。”
景韬皱眉道:“不带馅的包子也能卖得出去?”
李承平很无辜的说道:“这包子当然是带馅儿的啦,只不过给你吃的不带馅。”
接着她命令道:“快把皮吃了。”
景韬:“......”
他还没轻松多久,用完早膳之后,李承平说道:“昨天不想谈正事,今天还是得谈。”
“我只是把某些隐秘情报给了某些不该知道的人。但是吴典君瞒报黑火雷,毫州守将屯田圈地这些事情,我可没冤枉人。这些事情,你打算怎么查清楚?”
把自己挑拨离间说的如此春风化雨。
景韬道:“先抓到袭击檀山的贼人,再去查毫州大营。毫州守将崔青是什么德行我清楚,只是他资历摆在那里,不好管,从前皇上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从前是从前,要用一个人的时候,什么罪责都能给他开脱。现在天下太平了,就逼权力太大的武将自折羽翼,能抓到把柄的都打倒,抓不到把柄的慢慢等。
承平道:“这整件事情最大的疑点不是多兰诺和黑火雷从何而来,也不是毫州士兵为什么要刺杀皇帝。而是为什么要在那个时间炸檀山行宫。”
这倒是景韬没有想到的,于是示意她继续说。
“贼人既然有本事在檀山布置炸药,为什么不在一个众人聚会,放松警惕的时候炸,又为什么独独只有淑妃娘娘遇害呢?”
景韬若有所思道:“你是说,刺杀皇上是掩耳盗铃?”
承平迟疑了一会儿道:“你对淑妃娘娘,了解吗?”
景韬不说话,不知道李承平想表达什么。
虽然说齐婴灵成了他二嫂,但是他也没有对嫂子情有独钟的癖好。
景韬道:“谈不上了解,淑妃娘娘喊我母后一声堂姑母,也算是表亲。”
承平幽幽道:“比起某些国家大事,皇上好像还有更加在意的,比如淑妃。”
景家一家子的情种,李承平可用尽了浑身解数,用和离威胁两国关系,搬出兄弟间的亲情,让太后求情。
最后呢?还得再压一个淑妃并没有死的消息,才让皇帝答应彻查此事。
这正事怎么听都像在聊八卦,景韬就当李承平在和他唠嗑呢。
“萧贵妃很嫉妒淑妃有好的出身和容貌。皇后没有出挑的容貌,萧贵妃没有显赫的身世。但是淑妃二者都有,淑妃不缺宠爱,也不缺权势富贵。”
李承平问他道:
“你猜这种什么都有的的姑娘,最缺的是什么吗?”
景韬环臂挑眉道:“我若知道你缺什么,就不会这么难了。”
承平心想,她明明两个都没有好吗。
唉,演一演就有了,她现在已经演公主演的很像了。
“我没让你夸我,谢谢。”
景韬道:“淑妃已经遇害了,她与此事究竟有何关系?”
男子总是习惯把事情都往家国天下里头想,其实一些不太起眼的小人物,总是有举重若轻的作用。
李承平用十分幽深的眼神看着景韬道:“她应该,不太情愿嫁给皇上吧。”
景韬心里一咯噔,说道:“你怎么会知道这种事情?”
她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
第一百三十二章匪夷所思
承平一边慢条斯理的喝粥一边道:“之前陪母后去寺里时候,淑妃也一同去的。她养了一只白毛鹦鹉,说的人话比人还动听。有一回那鹦鹉突然说‘带我一起走吧’,淑妃脸色很是难看,被母后训斥了一顿。后来听见其他夫人谈论,她因为曾经抗婚跳湖自尽。”
景韬对此事也有所耳闻,道:“嗯,确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