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南北开战,景韬首当其冲。
她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景韬又要率领他的铁骑践踏她的故国,杀死南桓的士兵,烧毁百姓的家园......
他们应该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再次相见——夫妻,还是敌人?
就像李承怿曾经说的,倘若这家国压着她,要她和景韬相杀,她又当如何自处?
李承平以前总是觉得,只要努力去做事情就会改变,可现在除了躲在王府里面,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用尽全力换来的和平,溃退千里。
李承平是冷静自持的人,从未见她在任何事上冲动过。可是想起景韬,想起他们好不容易到手却又一次远去的幸福和安宁,她痛苦的低下头,不禁红了眼眶,其他的丫头跟着哭起来。
勾起外面满怀的恨意和对战争的期待是如此轻易,可是要守护一份善意与和平却如此困难重重。
可是时间容不得她感伤,王府的家将卫舒来报:“王妃,外面的刁民朝英王府里扔东西,末将可否派人将他们捉下?”
外面是事态愈演愈烈,人群的谩骂并未散去,反而变本加厉。
“滚出来!滚回南桓去!”
接着还有酒瓶落在地上打碎的声音。
“不应该留一个南桓人在北列的地界上!”
家将卫舒道:“这些胆大包天的刁民!看我收拾他们”
阿莱忙拦住他:“等等!”
阿莱知道,面对即将要与景韬兵戎相向的局面,李承平已经承受不住。可是事情每过一刻,就会变得更加糟糕。
阿莱回头,坚定地看着李承平,说道:“事情还没有到那一步!承平,你知道你再这样下去就无可挽回了!坚强起来,不要被自身的黑暗吞噬,我们一定可以想出办法!”
她心里很难受也很无助,可是,既然她是李承平,就不可以倒下。
当只需要对自己一人负责的时候,可以装疯卖傻,冲冠一怒,也可以把生死置之度外,当你身后是整个府邸,是芸芸众生,是万里江河……
是不可以自由的。
所有的东西都像蛛网一样黏住了你,然后把你一层层的裹起来。
阿莱扶着摇摇欲坠的李承平,她继续说道:“我们都是受到你的指引而走上了自己的道路,你让我们有了获得幸福的可能和能力。这一次,也一样可以的。”
李承平倒是看不见前路在哪里,眼前只有一片漆黑——他们一手建立的通商大道就此中断,百姓恶语相向,大打出手;南北因为景洵之死开战,生灵涂炭,伏尸百万。
关窈也上前道:“公主,这么多风风雨雨都一起过来了,这次也一定有解决的办法!公主是福泽天下的贵人,不仅仅是我们,还要许许多多数不清的人都因为您而改变人生,这一次,也一样可以扭转乾坤!”
个人的命运是渺小而苦痛的,但是世界的命运会向着生命巨大的期望而前进。
她所谋之事,不就是破命局吗?
向前吧,既然不知道前方有没有路,哪怕是地狱火海,也活了一遭。
李承平静坐了良久,道:“阿莱,吩咐紫夜安置好人之后,让西一阁立即彻查景洵之死,这背后必定还有巨大的阴谋......如果真是李承怿所为,南北一战无可避免,我们,也成为了南桓的弃子,只能留在这儿等死了。”
阿莱却不愿意被她支开片刻,道:“此事稍后再说!现在王府外头闹得一锅粥,要做什么事也先让人把这些流氓赶走!”
战争不是男人和男人或者女人和女人的利益纠纷,战争是一个国家和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和一个民族,一种信仰和一种信仰之间利益纠纷,是人和人之间的利益纠纷。
李承平知道,利益的纠纷,要用利益的交换和亏损来解决。
还没等流光阻止,李承平拿着轻霜,施展轻功,跳到了英王府大门上面去。
绪风正好在守大门,看见李承平,却并未阻拦,而饶有兴趣地看,这位又一次被逼到绝境的将宁公主,要如何破这命局。
好在英王府大门上的琉璃瓦够结实,当一抹白色的倩影立于英王府的大门上时,下面聚着生事的人便停下嘴里的念念有词,皆看着她。
乌合之众的气焰人被她的气场吓掉了一半。本以为是个娇娇柔柔的小女人,怎么好像身上背了大砍刀似的!
李承平看见为首是一群无所事事的流氓无赖,煽动忽悠着其他普通百姓。
“你就是那个将宁公主?”
“对,我就是。是你们嚷嚷着要让我偿命是吧,你们要和南桓开战是吧?”李承平侧视道:“行啊,让我看看你们的本事。”
那些流氓心里更加开心,雇他们的人要是就是这个效果,搅得将宁公主不得安生,要是再能引得英王府动手打人,或者引得将宁公主亲自出面,那就更好了!
然而,李承平向门后的家将做了一个不许轻举妄动的手势,撩开袍子坐在了大门上。
南桓公主现在如同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她敢堂而皇之地到众人面前,到底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