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平自从离开王府,便不发一言,连着跟在身边的阿莱、灼桃和关窈都整日沉默着。回南桓的马车驶出了上京城,回去的路似乎要比来时更加漫长和难熬。
宽大的马车里坐着四个人,却没有人说话。
灼桃一向是活泼话多的,受不了这样沉默的气氛,她道:“我想回南桓看看家人,可是我也好舍不得离开王府......公主,我们还会回来吗?”
承平却在闭目养神,似乎没有听见灼桃的话。
灼桃道:“公主,你在想王爷吗?”
承平还是没有说话。
阿莱不需要李承平的回答也知道答案。阿莱清楚,这场分离是致命的,如果他们之间的思念能那样轻易地说出口,承平就不会是这样消沉的样子。
思君念念,此情留在冰销骨。
关窈示意灼桃嘘声,灼桃眼眶却红了,忍不住抽泣起来。
关窈责备她:“你要哭,也不该在公主面前哭,再哭就把你撵下去!”
灼桃道:“奴婢知道错,可是,奴婢替公主感到难过。”
是啊,爱人分离,联盟破裂,战火肆虐,这就是那台千里红妆的花轿,最后换来的结局吗?
关窈:“别在公主面前说这种丧气话。”
承平此时慢慢睁开眼睛,平静地对灼桃道:“会回去的。我会把属于我们的生活夺回来。”
正当马车有条不紊地走在官道上时,却有一只弩箭穿透了马车的帘子,直接钉在了灼桃的头顶!
灼桃只感觉脑门上有一股凉风,眼睛向上一看,便立即尖叫起来。
关窈连忙大喊道:“来人!保护公主!有刺客!”
南桓的使臣团没能带太多的兵马,所以车马是由北列沿路的驻军护卫,由于大家都知道南北联盟破裂,并未多用心护卫一个异国公主,连夹道的林子都没有去探探,便贸然进来。
李承平随即抽出小腿上的轻霜,对阿莱道:“护好她们。”
白敬仪已经骑马挡在了李承平所坐的马车前面。
李承平屈身从马车里面钻出来,却看见路上站着一群蒙面的黑衣人,围着中间一个戴着白玉面具的男人。
白敬仪做出凛霜出鞘的动作,对来人道:“你是北列派来的?”
李承平对那戴着白玉面具的男人道:“是你?”
白敬仪疑惑道:“你认识他?”
李承平站在马车上,对来人道:“你来刺杀我?”
白玉面具的男人却轻笑一声:“我是来给将宁公主送行的。”
“公主在北列近两年,殚精竭虑维护两国和平,到头来路上却连个送行的人都没有,岂不显得我们北列薄情寡义?”
李承平却没有功夫和他寒暄:“师傅,我们一起动手杀了他!就是他搅乱南北的联盟!”
“将宁公主都已经是要离开北列的人了,何需再管北列的闲事?回到故国,不正是公主心心念念之事。”
“你少废话!”
李承平已经拔剑。
“等等,我只不过是要给公主送行,不是想来掉脑袋的。”
正当随行的军队要随着李承平冲上去时,路边突然传来了一声:“且慢!”
另有一伙黑衣人用刀剑押着一个年轻的公子和一位貌美的姑娘,二人皆用布袋赛住了嘴,正呜呜地朝着她喊。
李承平定睛一看:“顾况?”
面具人装模作样地打开扇子扇了扇:“公主是不是落了两个人没带走?我给你送过来了。”
一定是顾况和胡娟月去给她送行时,被这面具人知道了和李承平关系匪浅。
李承平咬牙切齿道:“放了他们!”
“我就是想和公主最后说几句话,怕公主不赏脸,才出此下策的。”
李承平没有那个耐心,却也害怕他真的要了顾况和胡娟月的命。
“你想说什么?我听着便是。”
面具人摘下了他的面具,露出了一张风雅绝伦的脸庞。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盯着你吗?
你很有趣。你总是力图制造一个新的秩序,但事实上,你就是那个引发混乱的人。
我生来就喜欢搞乱秩序,事实上我们是一样的人,我们撕碎过去,塑造未来。
就像你送我的大火,就像你刺中我的簪子,熊熊燃烧,鲜血四溢。
非常残忍却又美丽。就像你一样。
等你成长为一个美丽的怪物,这个世界都要为你倾倒。”
李承平才不理他这番文绉绉的“离别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