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犯下了手刃审神者的罪行,本该就此消散于世间。像您这样强大的姬君,如果想保护历史成为审神者,完全可以拥有全新的本丸和听话的刀剑。您为何要答应狐之助接受我们呢?
“我们不是什么特别稀有的的刀剑,练度并不算太高,人数也很少,还有随时可能失去理智的暗堕刀。这里无法向您提供什么,反倒会向您索取甚多。”太郎太刀没有顾及从他开口就变得骚动的付丧神们,用平静温和的语气,揭开了遮掩,将本丸的伤疤缓缓摊开亮在李清河面前,毫无保留。
那双光辉灿烂,澄净透着神性的金色眼睛,即使用着疑问的语气,即使坦诚示弱,即使面临着严峻的事态,仍然没有丝毫情绪浮其上,干净仿佛稚婴,静静地注视这位决定他们生死的女性。
静静地注视着。
随意靠坐的李清河回望那双不属于人类的美丽眼眸,从进屋后第一次收回了无所事事的表情,撤下了仿佛面具一般时刻覆于表面的笑容,露出了小夜不久前见过的,同样不带任何情绪的、冷静的、却带有极强攻击性和浓烈硝石气味的神态。
也难怪时平大人一直都吊儿郎当,连战斗都是嚣张地笑嘻嘻。莺丸在心底暗暗感慨,现在这毫不遮掩的探究欲和控制欲,高高在上仿佛掌控一切的高傲,对上比她高出不少的太郎依然是一副凌然俯视的表情,眼睛黑沉一片完全无法刺探,没有一丝光线能从瞳孔逃脱。
何等可怕霸道的神情,让人毛骨悚然冷汗淋漓。
君不见,各怀异心的付丧神们都不堪承受低下了头颅。
真不愧是那繁盛强大的时代孕育出的人类将领。
莺丸和另外两位还抬着头的石切丸、太郎太刀几乎同时勾起了唇角。
“怎么突然这么冷?”背对着李清河,没有直面冲击的鹤丸夸张地搓了搓手臂。李清河收敛了气势,重新挂上了笑容,房间里凝滞的空气登时一轻。
如释重负的刀剑们甚至恍惚如重回人间。
“你们都打不过我,修炼十年也打不过,来十倍也同样打不过。无论多少高低,于我都无差。存着小心思的和暗堕的不用紧张,听不听话对我来说也没有差别。至于你们的前任审神者,屠杀平……屠杀刀剑,犯下罪孽,被杀掉也无可置喙。审神者会介意的,我都不会介意。”
李清河划出了一道又一道极其宽容接近放纵的底线。
“至于审神计划,我可不是在意这座国家历史的人啊。”李清河微妙一哂,虽然说的句句真实,但是轻重缓急全部打乱,用词微妙,不着痕迹地偏离事实越来越远。“只是作为曾经挂帅三军的大将,不太喜欢刀剑被粗暴对待、战争如同儿戏的状况罢了。
“活到现在,总归想见点稀奇玩意儿。”她圆滑地误导此地所有的刀剑,“作为住所、手下和新奇事物的馈赠,一点灵力和宽容我不会吝啬。”
“是我冒犯了。”太郎太刀垂头致歉。
“坦诚无罪,”李清河笑笑,“我原谅你。”
“您说,不会处置陷入暗堕的刀剑?”烛台切光忠询问。
“暗堕的刀和没有暗堕的刀在我这有同等的地位。”
“……可是鹤丸国永!”
“乱?”
“鹤丸国永,他是……”他是魔鬼!乱急促开口,扫到鹤丸国永笑嘻嘻的脸上冷漠的殷红双眼,剩下的字生生卡在喉咙里。
“我知道。”李清河一眼就看出乱想说什么。本丸付丧神们知道的,不知道的,莺丸早上都告诉她了。“我说过了,所有的刀剑在我这都一样,没有差别。”
乱只得闭嘴缩回头,头发遮掩住他紧咬的嘴唇。李清河见状,暗叹好不容易自在一些的小孩被鹤丸国永这么一吓,又缩回了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