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拥吻到这座小红楼的残骸轰一声倒塌化为齑粉。
楼塌了,古鸿意抓起三把剑,一把抱起他,使轻功飞入大雪的夜色中。
“兵临楼下,我们去哪儿。”
古鸿意笑道,“抱稳。”
语罢,手腕甩出一条紫金丝绦,绸缎流水一样展开,直直飞去雪中的一座楼阁。
古鸿意手腕一转,那紫色绸缎便套牢了楼顶螭首,一紧,绷直。
初来汴京那日,老板娘赠他的紫金绸缎,如今又用上了。
绸缎拉紧,绷成一条宽顺的河流,古鸿意一手抱人,一手翻绕,绸缎便打圈缠在小臂上。
“走。”
黧黑眼睛一抬。
他们就着绸缎飞下楼去,荡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两人三剑从天而降,羽箭般划破天际,古鸿意脚尖轻轻擦过银亮刀戟,追兵循迹举剑,古鸿意则轻巧抬脚,竟立起脚尖落在刀剑尖端之上,一个借力便翻身飞去。
就着凛冽风雪,古鸿意的声音快意无比,传入耳畔。
“你就该嫁给我。我最擅逃亡,从小到大受过无数通缉,这区区追杀,算什么?”
又一勾腕,两人便荡到远处楼阁之上。
脚下,万千雪色。
兵乱硝烟化成目中团团墨点。
“他们在那儿!”一道银亮刀戟高高举起,直指古白二人。
“可,哪个是白幽人?”有人问道。
怀中,白行玉敲敲他的心口,稍蹙眉,“放我下来,追兵马上赶来,我持剑还能一战。”
古鸿意不松手,反抱得更紧了些,垂眼对他道,“不用我们劳神。”
古鸿意一手顶了顶他,将他重新抱好,抱得更舒服些,抽出另一手,遥遥指一指楼下交战处。
“自有人替我们清路。”
白行玉顺着他的指尖看去。
雪色中央,无比轻锐如雪般的双剑,交叉,错开,勾画,血迹如繁花飞溅。
持剑者枯瘦高挑,一双眼睛骄矜无比,冷眼哼笑。
追兵如花叶般斩下,在他身边落成一圈。
持剑者喘着粗气,抬眼,对高处的古白二人冷声喊道,“走!”
“你们快走!我能一战。我要亲自报了仇……三叠姐姐,你看清我的‘月下梅花发’。”
此人,正是残月!
身后,一阵寒风卷来,一条麻绳忽然甩来,直直勾住古鸿意脚边螭首,连成一条桥梁绳索,荡在夜空中。
“平沙雁师兄,你来的正好。”古鸿意迎着风雪高声笑道。
语罢,他一个错步,便轻巧点上那麻绳桥梁,脚步极轻极快,如同踩着飞花碎叶,步履却稳稳当当,如履平地。
俯瞰硝烟与兵戈中,盗帮众人与平沙雁并肩而立。
跛子刘招招手,连皱纹都慷慨激昂,
“兄弟们,咱们冲!跟江湖联盟拼了——”
醉得意叉腰仰天长啸,“上一次弟兄们齐上阵,还是为营救平沙雁和梅三叠私奔。洒家早就手痒痒了。
小古小白,你们快跑,师叔们最擅长给江湖联盟找不痛快了!”
是白行玉提剑救出师兄师叔,此时师兄师叔替他开路。
古鸿意循着平沙雁师兄的绳索,在雪夜中轻快飞来飞去,身影化成苍蓝夜空中的一点孤鸿,追兵眼花缭乱,很快寻不见二人踪迹。
大风卷起雪粒,擦过二人的脸颊。大口大口呼吸着寒气,吐出腾腾白烟。
“我们作一对亡命鸳鸯。呵,逃就是了!我带你去天涯海角,离那些坏人远远的。”
怀中,白行玉抬眼看他。
古雕刻画,眉眼的山峦落了雪色。只是眉尾划出一道血痕,格外醒目。
“盟主是来捉拿我的,此次剿围盗帮也是因我而起,让你受伤……”
古鸿意眼眸一抬,迎风畅快大笑,
“嗐,这都不算什么。我平日过的正是这样的日子。
我倒要问你,嫁给一个盗贼,以后半生,随时可能要如今夜一般逃亡,你嫁不嫁?”
怀中人琥珀瞳颤颤,睫毛雪绒随之抖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