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反悔的。”宋淮之随口敷衍一句,自顾自问道:“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按照主上的要求,献祭自己的城民。鲛人擅蛊惑人心,同样,他们也是最不容易被蛊惑的。所以你所做的一切,并不是被控制的,而是自愿。你自愿,将城民献祭。”
平临城的虞婆只是得了个秘法便能维持神志,在主上的眼皮子底下阳奉阴违,甚至能留下一个标记。元清一个精于此道的鲛人,又怎会轻易堕落。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是清醒的,清醒的依附于主上,清醒的要所有人去死。
“主上的伟大,又岂是你们这些俗人能理解的!”即便双瞳纯白,也依旧挡不住那狂热的神态,“是,我是自愿的,为了主上的大业,我愿意献上我的所有!”
他说着,双手大张向上,状若癫狂道:“即便主上和神使大人都抛弃了我,我也绝不后悔!”
“别装了。”
宋淮之的声音很冷淡,短短三个字,让元清一下子僵住。
“你的演技确实很好,让人信以为真。”
元清沉默着放下手,再度低头,凝视着水面发呆。
“元清,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恨这两座城,恨到,要想方设法杀了满城的人。”
“你说什么?!”一旁听了半响的元明震惊万分,他一下子扑上去,双手攥住玄铁栏杆朝里看,口中重复道:“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即便没有这次怒相之事,永乐城和太平城也会在一年后,遭受海兽攻城之难。总数百万,由数十名灵兽带头,数百头九阶海兽为副手的兽潮,足以踏平这座岛一百次。而怒相,只是提前了你灭城的计划罢了。比起兽潮,这甚至能让他们的灵魂在死后还要忍受折磨,这自然让你更加感到痛快。所以,你便装作一副对主上恭敬推崇的模样,看上去是为了主上的大业,实则只是为了满足你自己的欲望罢了。”
宋淮之将之前宫竹交给他的玉简递给元明,“这是合欢宗查到的消息,上面记载着元清从成为永乐城城主后,为灭城所做的一切准备。不过我们并没有查出来,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想这个问题,只能他自己解释了。”
元明颤抖着手接过玉简,猩红着眼看完,愣是将唇都咬破,满心恨意。
“为什么?为什么!”
他一把丢开玉简,扑在栏杆上几乎将脸都挤得变了形,“永乐和太平哪儿对不起你?那些百姓又何其无辜?你为什么,凭什么要杀了他们!”
“无辜?”元清见一切暴露,索性不再伪装,冷笑道:“他们哪里无辜?他们是最该死的人。”
“难道你忘了吗?忘了幼时我所收到的屈辱。哦,是我忘了,那时的你不像我,因为鲛人血脉的觉醒而无法控制的露出鱼尾和鱼鳍。所有,你可以将那些事情轻而易举的遗忘,然后在这里道貌岸然的指责我。”
“鲛人怎么了?鲛人就应该被嫌弃,被当做怪物一样看待吗?父亲那个蠢货在海上建城,将遭遇海难的人一一救回,为他们提供生存的家园,为他们提供衣食住行还保护他们的安全。可他们干了什么?”
元清语气愈发激动,巨大的鱼尾从沉水中狠狠拍下,引动穿过身体的锁链,血液将深蓝色的沉水染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