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东都,与他相关书卷万册,令他潜心作画。
而那间小室,小郡主在决意要同崔郎君定亲时,便由长公主领着去看过了。
她几乎是一进屋子就笑了出来。
真不愧是陆云门。
可真是浩然正气,一片清净。
他心中但凡有一丝杂念,都不会画得这般心如止水、精妙庄重。
怎样做、如何做,他都知道。
但他生性恬淡无欲,立身克己清心,自小又一贯修身养性、束身自爱。所以,他不动心,便不会动欲,面前的烟花风月在他眼中便与山鸟溪流这些寻常的画作别无二致。
他做臣子也是。
毫无欲望。
不结交、不攀附,只做纯臣。
明明凭他的身份与能力,既可得无数趋炎附势者献利,也可得无数赏才识德者追随。他若想要,只用伸出手,朝中与他家族相连的名门臣子、军中与他相伴作战的兵士将卒、清流文坛的中流砥柱都会愿意走向他,那种力量,汇起来可如滔天巨浪,能轻易或推动、或冲伤任何一股势力。
可他偏要避世独居,将所有从权与利中向他伸出的触手斩断干净。
所以,这次,不是她要对他做什么,而是她要逼他去做。
就像方才,至少,他必须开口亲自应允、要用身体给她明确回应,而不是那样默默地、好像没有选择般、被动地承受。只有那样,她才会将手继续伸下去。
而且,最后主动跨过那条线的人只能是他。
有罪的人,犯错的人,只能是他。
可还是要慢慢来。
急不得。
说完那句话,忍着泪的小郡主就趴了回去,捧着铜镜看脸上的那对花子了。
少年在她身后站了许久,最终还是没给回应,默默地退了出去。
可也不过一个下午,他的屋门就被阿柿推开了。
还体弱着的小娘子只跑了一小会儿,就仿佛喘得没了力气。一进门,她便晕晕晃晃如急流中的扁舟,跪伏到他正摆满著书卷的书案旁,画着黄花的面颊压住他正翻看着的书页,纤弱娇柔地说头晕。
她装起可怜,总会让少年心软。
他跽坐到她身边,将那些可能会磕碰到她的笔架砚台都拿远,又低头问要不要再去将医工寻来。
之前在金川县时,医工便说她身亏体虚,需要常喝补药养着。但到宝泉县后,他看她神采奕奕、又见她精通医书,便只以为此前的体弱是她假做的。
可如今,永济州的医工也说她要长久地用药调养。
“不用。”
小娘子轻柔慢慢地说着,撑起趴着的上身,紧接着便正面靠向了身旁的小郎君。
“您让我歇息一阵就好。”
她整个人伏过来,身上却一点力气不肯用,刚一靠上,便绵绵地向下滑。跪坐着的少年只能用手握住她的腰,将她按回了自己的怀里。
为了迁就她,少年总是劲直如竹的身体向她斜倾了下去,阿柿只用向上耸了耸下巴,就把面颊压在了小郎君的颈侧。
怎么?
她看着少年抿起的唇。
这种时候,正直守礼的小郎君不是应当马上将不合礼数的手收回、提出将她送去榻上歇息吗?
怎么能只是抱着小娘子、不说话呢?
阿柿高傲地垂下眼睛,边感受着他血脉的跳动,边用手指勾缠着他的襕袍,仍是半分力气也不肯用,任他撑着她的腰背,软软地在他颈边呼吸。
直到将他颈间那块雪白的皮肤呼地发了红、仿佛雪地中一朵刺眼到迫人掠夺的红花,盯着那朵花的小郡主才出了声。
“我想要在一直热着的水里的沐浴。”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