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问。
一旦问了,就是入她的局——
瞿玄青:“你究竟如何知道,她便是花缁?”
听到瞿玄青的问,小郡主脸上原本的恣意的愉悦却慢慢消失了。
静了片刻,她才又轻轻地笑了。
但却是一声自嘲的嗤笑。
“我不知道。”
她说。
“我怎么可能知道。一切在我出生前便尘埃落定,谁也没有给过我一个答案。”
“我只是不信他们是瞿锦叶的子嗣、继而也不会相信他们的母亲。可那女子能骗得过你,还信誓旦旦说十六年前瞿锦叶造反时、她常出没于他的身边,可见这些不假。那她,便只能是花缁了。”
小娘子微垂着头,身上大片的血已经快要干了,发起了褐,色愈发深、愈发重。
“瞿玄青。”
她的语气也越来越沉,仿佛被什么不可明说的真相坠着、坠着,“你知道瞿锦叶的黄金究竟从何而来吗?”
没人知道她为什么会忽然有此一问。
瞿玄青没有回答。
小郡主却轻声地说:“你不答我,我便不答你。”
眼前的陆扶光像是被隆冬厚重的雪压了满身。瞿玄青望着她,“我不知道。”
她答了。
可小郡主接下来却仍在问。
“你说你将我的事查得了如指掌。李忠曾在坛子里封了一颗白骨头颅。这件事,你知道多少?”
“李忠贪图那头骨口中含着的一枚玉印,因担心无法将玉印完好取出、便连着头骨一起偷走。可随后噩梦噩耗不断缠身,他疑心是头骨亡魂作祟,盲信邪门左道,将其封印坛中。”
这些,一半是瞿玄青查到的,一半是她的猜想。但看陆扶光神色,她应当是猜对了。
“但有一件事,你一定不知道。”
“我从来没对任何人说过。”
小郡主说。
“我砸开坛子,是为了取那枚玉玺印,没怎么在意头骨,所以把它砸坏了不少,飞溅出去了好几片成块的白骨。其中的一片飞出时,我看到了上面的黥刑刺字。我当时觉得好笑极了,谁能想到,把李忠吓至疯魔的头骨上,刺的竟是大梁的楷文。本想拿它去逗逗李忠,但等我找的时候,那片碎骨已经不知溅到何处、找不见了。”
楷文。
这两个字一入耳,瞿玄青便将它们抓住了。随后,剥茧抽丝。
兄长的黄金、被挖开的古墓、没有被发现的第二层、刺有大梁文字的头骨……那只藏于雾后只露出一鳞半甲的兽很快就现出了大半。
瞿玄青猜出陆扶光想要让她知道的是什么了。
她想要告诉她,她兄长的那些黄金,就是出自春陵县的那座古墓。
可陆扶光为什么要说这些?
她问她的,是她为何能认出花缁,那分明与这些没有关系。
但她也不相信陆扶光会说一句无用的话,所以瞿玄青什么都没说。
她等着陆扶光继续说。
而陆扶光也的确继续说了。
“那是座七八百年前的古墓。墓中被盗出的珠玉宝器一应俱是古物,上面留下的字也皆为篆隶,与我在书中见到一样。但那颗头不是。”
山洞内只有她的声音。
“墓棺中多有保尸身不朽的秘法,那颗头又早已化为白骨,便是再有经验的仵作,也无法只用肉眼看看骨头就断出蹊跷。而见过那颗头骨上刺字的,除我以外,只有李忠和赵仁。赵仁匆匆一面、李忠畏之如虎,他们两个都没发现那刺字有异。至少,死之前,都没有。”
李忠疯癫、自尽而亡。
赵仁醉酒、失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