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让奥祖听见了,这话他可不爱听。”
狄格林上校笑了笑:“我只是看着他们不像是正常关系。”
伊院长回归主题,他轻轻拍着狄格林上校的手背,意味深长地说,潜移默化一个地区的意识形态,当然是从教育开始,按目前的情形来看,他不相信没有其他势力的参与,当务之急是铲除那些煽动学生情绪的害虫。
原本伊院长以为自己和狄格林上校会有一定程度的交流,但对方态度冷淡,很少说话,尽管他的独奏也很精彩,但这种体验不亚于对牛弹琴,他略感失望,认为狄格林上校的思想觉悟远不如他们的哨兵。
伊院长把刚才穿的两套雨衣折叠好,放在自己的腿上,他整理手臂上的丝带,和周围的学生“攀谈”了起来。他知晓了一些关于这次学生闹事的内情,这所高校有位人气颇高的学生,性格温和,才华横溢,但毕业不久就自杀了,留下的遗书中声称,自己实在无法接受世界的丑陋。
学生们义愤填膺的演讲开始了。
伊院长坐在台下,静观其变,还没到他上场的时机,他决定和狄格林上校进行最后一次对话:“其实学生们没错,只是他们不知道集会本身就是一种带有煽动色彩的诈骗,我们现在较量的是谁的诈骗更为成功。”
狄格林上校瞥见那个叫穆宝的向导,紧紧握着奥祖的手,怎么都甩不掉。
“……学校将我们的同学逼得走投无路,直到今天,我才明白它一直在给我们灌输错误的教育,企图将我们打造成听话的人偶,达到可以随意掌控我们的目的,事实上我们被欺骗了,世界根本不是这样,”学生代表在颁奖台上,愤慨地说,“虚与委蛇,阿谀谄媚,坑蒙拐骗以及恃强凌弱才是这个世界最真实的样子,可学校是怎么教我们的?它让我们诚实守信,襟怀磊落,结果我们从出校那刻起,就受到外面环境的无端打压,四处碰壁,我们的真诚与坦荡直接导致我们与世界格格不入,如果学校从一开始就教会我们圆滑的处世之道,我们也不会产生如此巨大的心理落差,我们的同学在决定自杀的那一刻,是多么的痛苦绝望!因此我们要求课程改革!”
就在这时,伊院长取下手臂上的丝带,他站了起来,高声呼喊道:“不对!”
然而他的反驳立马被周围慷慨激昂的声音所淹没。
伊院长起身挤到奥祖那边,他说:“你来告诉他们,那种想法不对,吼大声点,让学生们都能听见。”
奥祖郁闷地问:“一定要这样吗?”
伊院长说:“要的,这是为我的演讲铺路。”
奥祖只能按照伊院长的要求去做,正好有人举着喇叭经过,他顺势夺下,调到最大音量,喊道:“不对!”
礼堂顿时安静了下来。
伊院长把雨衣交给穆宝保管,众目睽睽之下,他拨开拥挤的人群,冒着随时可能被极端学生袭击的风险,一步步艰难挪向颁奖台,通往台上的阶梯被堵得水泄不通,没人打算让路,他只能从演讲台正前方爬上去,然而,他尝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嘲笑声并没有令他感到难堪,他心平气和地求助于奥祖,让奥祖推他一把,他还调侃人一旦上了年纪,手脚就不怎么利索了。
奥祖把伊院长硬推上颁奖台。
“我非常理解同学们的愤怒,趁此机会,我想以学院岛院长的身份,向同学们分享一下自己的人生经验,在这个世界上,我们会遭遇各种不公,甚至被骂累赘,肩上所积压的无法承受之重堪比一座大山,”学院岛院长的身份很有分量,嘲笑声渐渐消失了,伊院长脱稿继续说,“你们以为闹一闹就会赢得课程改革,但实际上学校已经给了你们最好的人生建议,学校反复教导你们,何为正直之人。人伤人,狗咬狗,不论世界,动物界还是植物界,都存在一定数量的败类,他们能够以卑劣手段为自身谋取到利益,尽管他们得志,但他们代表不了正义。你们心中的正义是什么样的?学校的教育在不断警示你们,不要效仿那些可耻的行径,而不是让你们站在世界肮脏的地方随波逐流,更不是让你们去同流合污。我们应当为那名毅然选择离开世界的同学而感到心痛惋惜,但如果他再坚持一下,他一定能够找到坚守正义的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