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在眼圈里晃动,叶子佩微微仰起头,她不想让他因为看到自己流泪而焦灼不安。此刻的天空雨霁初晴,湛蓝清澈。她注视着如洗的碧空,抹一把湿润的眼角,心头默默念叨: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此生足矣!
虽然日子难过,可生活还是要继续。眼看着海滩游乐场即将关闭,自己的临时工也要结束,子佩心急火燎地寻找下一个工作。她想起王海涛曾经说起一个生鲜公司有个打印客户订单并发货的工作,于是打电话询问这个工作还有没有空缺,结果说早就没有了。
叶子佩很沮丧,开始在网上投递简历。
这期间,游乐场迟发的工资终于发放下来,不出意料果然被扣掉了五千元。倔强的子佩看着所剩无几的工资很是气愤,于是去找那个扣工资的张经理理论。可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张经理辞职了,子佩走进办公室时他正在收拾自己的物品,桌子上狼藉一片。
“对不起,我无能为力了!”张经理知道子佩的来意,没等她开口就抢先表白了自己的态度。
虽然心有不甘,但子佩知道这笔钱肯定追不回来了。而且虽然义愤填膺也不能潇洒地辞职,因为跟游乐场签订的劳务合同截止日期是月末,还有十几天的时间,要是现在辞职的话还要赔偿不菲的违约金。无奈之下子佩决定一边等网上招聘的消息反馈一边继续工作,在没找到新工作前最起码每天还有收入,况且这些钱对自己当下窘迫的日子非常重要。
于是每天下午子佩带着子昂继续去沙滩游乐场上班。上午的时候她就去房屋中介找房子租,她不想艾米莉回来以后跟子昂还租住在甜品店,即使艾米莉不介意但子佩的自尊心也不允许她这么做。
日子就在叶子佩焦躁又无可奈何的状态下度过。
一天,蔡教授像往常一样背着画夹提着他那个灌满绿茶的特大号水杯来到沙滩上,除此之外手里多了个塑料袋子。他对子昂说人老了儿女就是根,他要叶落归根去投奔女儿。
然后他从塑料袋子里掏出一个盒子递给子昂:“这是一副油画刮刀,跟了我好多年,手感还不错,送给你!”
子佩在旁边听了这些话不免有些凄凉,子昂却一脸懵懂,不暗其中之意。他高兴地接过刮刀小心放到背包里。然后像往常一样搀扶蔡教授走到遮阳棚下落座,展开画夹左顾右盼等待画肖像的游客。
已经过了三伏天,海滩上还是酷热难当。小卖部里的叶子佩拼命地扇动着扇子,额头上的汗水还是止不住往下流。遮阳棚下等了半天也不见游客上前的宋子昂安奈不住寂寞,掏出蔡教授送给他的油画刮刀兴奋地把玩着,阳光照射在刮刀上反射出刺眼的白光。
傍晚快下班的时候子昂走进小卖部,他手里握着一把刮刀,食指有一丝血迹渗出。
“刮到手指了?”子佩心疼不已,连忙找创可贴替子昂包扎,一面还埋怨他不小心。
“不疼。”子昂摇摇头,然后回身指了指遮阳棚木讷地说,“蔡教授他......一直在睡觉,叫他不醒。”
子佩顺着子昂手指的方向,只见蔡教授歪头靠在椅子上,海风不知什么时候把他的那顶草编遮阳帽吹落到了身后的沙滩上,寥寥无几的银发因为没了帽子的覆遮在风中凌乱地舞动着。
子佩吃了一惊,眉头紧锁,一丝不祥萦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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