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章凌风,子佩又惊又喜。
“好久不见!”章凌风笑着打招呼。因为脸庞的黝黑,使得他露出的两排牙齿出奇地白。两年不见,从肤色到眼角细微的皱纹,从口音到说话的神态,除了那张娃娃脸,章凌风变化很大。他更像当地的村民,只是身上的白大褂和摩托车上驮着的医用药箱标志着他的身份,显示他与当地人的不同。
好友相见分外高兴,叶子佩一面上下打量章凌风一面问他两年来的经历,因为担心触碰到他的伤心处,她询问的语气和措辞格外小心。
章凌风似乎看出了叶子佩的谨小慎微,微微一笑说老朋友了,不必拘谨。虽然逝去的那个她依然不能让自己完全释怀,但至少现在的他内心不再灰暗,时间已经帮助他找到了寄托哀思的方式——她的音容笑貌已深刻在心里,美好的往事永远停留在了记忆里。只要自己震动一下思念的翅膀,往昔的一幕幕就会翩翔而至,心灵得以慰藉,时空不再隔断生死。
章凌风的话让子佩不觉泪目,低下头悄悄擦拭眼角。
“其实我有离开过坳北半年的时间。”章凌风凝望着远处的群山,并没有注意到子佩的表情变化,继续讲述自己的经历:“去年春节刚过,在名医下乡支农活动中我接待了一名来自省人民医院的主任医师,他的医术高超,人也随和。也许是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我的表现还不错,博得了他的好感,于是推荐我去他们医院工作。省医院是三甲医院,那可是多少医学院毕业生心驰神往的地方,我知道这对在基层默默无闻工作多年的我是千载难得的机会。那里不仅待遇好,更主要的是名医汇聚,能跟老师们学习更多知识,更好地提升自己。我动心了,很快去主管部门办理了调离手续,接着马不停蹄去省医院报到。”
“可是当我真的成为了省医院的一员,穿着印有医院徽标的白大褂坐在宽敞明亮诊室的时候,内心却莫名慌乱起来。一尘不染的环境,整日充斥鼻腔的消毒水的味道,医院里川流不息的患者,还有我们这班小辈医生明里暗里的竞争都让我坐立不安。我知道自己年轻医术尚浅,在人才济济的大医院里也许永远也成不了翘楚,可是一定会像很多同行那样一级级考职称,医师,主治医师,主任医师……虽然在大医院一样治病救人,可是我知道在我慢慢熬这些资历的时候,许多居住在像坳北这样医疗人员非常稀缺的山区里的人们正遭受病痛的折磨。我不是普度众生的神医,可至少能守护好坳北山区的人,及时处理他们的病痛。
“我说过我没有那么高尚,骨子里也许就是一个平庸的人。只是心中比别人多了一份对坳北山区的责任,而这份责任是她赋予我的,一辈子要背负的责任。”
一口气说完这些,章凌风的眼神不由得又转向了对面的群山。久久凝望,没有叹息,可是叶子佩知道章凌风一定是看到了山林间行走的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女子,那个也许终他一生也无法走出她笑靥的人儿。
“所以我就回来了。”章凌风收回远眺的目光故作轻松地对子佩说,“现在说说你为什么也回来了?”章凌风话锋一转。
“我的理由跟你比起来有些狭隘,不值得一提。”子佩满脸羞红低下头,正欲回答章凌风的疑问,宋子昂从房间里走出来正好与章凌风碰了个照面。
子昂瞪大眼睛注视了章凌风好一会儿,忽然憨憨地一拳打在他的肩头:“我认识你,你是…...大白鹅!”然后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