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连没怎么见过她不化妆的样子,全靠打小被她耳提面命的条件反射才认得人。他闭了闭眼睛确认不是幻觉,这才后知后觉记起来她刚刚说了话。
“……你说什么?”
那声音在呼吸面罩的加持下让他好像下一秒就要驾鹤西去。
司晨扔掉苹果核坐到祁连身边,极其自如地用床单擦手,替他按了呼叫铃。
“有遗言快说,我下午还要回站里。”
祁连的嗓子被雾化的药和干渴烧得像要着火了,可他回忆起什么极重要的事情来,拼着老命也要问。
“萧……”
“算了算了,”司晨突兀地打断,话里有话,“太难听了,不差这一会。”
她话音未落,医生带着小护士便推开门呼啸而来,二话不说揪着祁连的耳朵眼睛胳膊腿好一通检查,几只手在肚皮上叩诊,敲得他直想咳嗽。
但是医生还不罢休,心电图脑电图轮番轰炸,最后实在没什么能查出问题的地方了,这才吩咐小护士把报告发给站长,转身直接替他拔了管子。
司晨目送医生呼啸而去,对祁连铁打的身体素质满意极了,主动端起桌上的温水递给他。
祁连连本带利睡了四五天,皮外伤早就好得七七八八,精神图景状态正常,稍微复健就又是一条好汉。生命之源灌下去,三魂七魄归位,锈住的脑袋终于不情不愿转了起来。
“祁连,你错过了不少好戏。”
司晨看他终于有了几分机灵样子,靠在椅背上点起烟,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向他娓娓道来。
刘毅的信号发出后,站长走外交途径特批后援行动立即执行。他们早到了近三个小时,除了莫林跑了,临时基地里的其他人都被生擒。
照理说哨兵是要交回各站发落的,可高卢站宣称064号是外来向导,他们不肯负责,司晨便把人带回燕宁审讯。那人供出了地塔在燕宁管控范围内的老巢,只不过已经人去楼空。
而回站之后,竞赛小组作证天枢叛变。刘毅迫于压力隐瞒了见死不救的部分,只说祁连盗用他的定位仪和通讯终端。站长护犊子没直接处罚天枢,为了两碗水端平也就没追究祁连,只说要审判庭来裁定,三天后开庭——
祁连对叙述中的空缺十分不满。
“我向导呢?”
司晨用苹果味的手指戳他的脑袋提点。
“你现在不是未结合哨兵么?哪儿来的向导?”
“司副,可是……”
“审判庭还没上,你自己都瓜田李下,有心思担心别人?”
祁连放软了声音:“姐——”
“你就是叫妈都没用!”
司晨从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儿,可这次竟然凶了起来。祁连知道竞赛之后站里是要变天的,海妖也好游星奕也罢都这么警告过他,可他没想到短短一周司晨便忌惮至此,只得讪讪住嘴。
“甭管你想做什么,都得给我活着从审判庭上回来再说!”
刚在鬼门关走一圈回来,没人想这么快就投回勾心斗角这些耗神的事情里去。
可祁连知道自己得认命,得选边站。司晨为了保护他已经做得够多了,他不能心安理得地只求自保,让她一个人面对自己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