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要穿过一个后花园,去到李霆云的住处去。
孟韶欢咬着唇行在前方,红梅垂着手跟在后面,主仆都沉默的不言语,反倒是一旁的丫鬟,目光惊艳的绕着孟韶欢的背影来看。
东津多雨,临海,养出来的姑娘也有京城养不出来的水灵儿,这人面似淡花玉兰白,纤细杨柳腰,淡雅中又透着几分娇色,穿上这艳俗的衣裳时半恼半羞的模样,又不得不委屈着出来的时候,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风情。
似娇似嗔,楚楚可怜。
怪不得小侯爷总爱欺负她,她生的太乖顺温软,娇娇弱弱t?、怯怯的望过来时,总叫人想掐一掐她的脸蛋将她逼哭,听一听她哽咽求饶的声音。
彼时她们正行过后花园,夏日间草木葳蕤,一阵清风吹拂,远处廊檐下有悬灯摇晃。
恰逢一队私兵行过,孟韶欢不愿穿成这般让这些外男瞧见,就站住脚步,等着他们过去。
就趁着这么一会儿,红梅又问那丫鬟:“好姐姐,可否知会妹妹一句,小侯爷寻了两日才回,现下可有动怒?”
若是小侯爷在火头上,她们姑娘更要小心应对。
孟韶欢站在前头,自然知道红梅是在替她询问,心里更涩。
那丫鬟沉默了两息,大概觉得孟韶欢这颜色日后在这侯府是有出路的,可提前卖卖好,便轻声道:“小侯爷本还在外搜寻,今日突然回来,是因为清河府附近来了贵客,他乡遇故知,小侯爷便先放下搜寻的事,先回来宴客了。”
孟韶欢听了“故知”二字,心里便已添了三分厌。
李霆云嚣张跋扈,仗势欺人,这样的品性,交下来的故知,又能是什么样的人?
定是个同样令人作呕的东西。
一旁的红梅也同她一般想,低声追问:“是何等贵客?妹妹见识短浅,怕碍了贵人的眼,还请姐姐提点一二。”
月色下,红梅迅速扯下了耳朵上的明月铛,小心塞给那丫鬟。
那丫鬟掂量了两下,左右扫过后,低声说道:“贵客姓裴,五姓七族出身,清河裴氏长房长孙,时任大理寺少卿,与我们小侯爷是莫逆之交,算起来,正是此处本家呢。”
——
此时,正院前厅,宴席正酣。
灯光融融,美人献舞,丝竹声声起,倩影落竹灯,好一副纸醉金迷之像。
美酒三巡后,李霆云穿着一身赤红色绣云团武夫圆领长袍,单膝屈腿、斜倚主位,一只手拿着玉壶往口中倒酒,另一只手在桌上敲着乐鼓的节点。
唱到好处,他晃了晃头,锋锐的丹凤眼顺带向下一扫,睨了一眼下首所坐的男子,想瞧瞧来人有什么反应——他这歌舞在京中都少见,谁看了都要夸两句的。
客人正在垂眸饮酒。
他生的好,薄唇高眉,俊朗端肃,头顶莲花银冠,一双瑞凤眼凝而摄神,周身端正,渊渟岳峙,坐与矮案后脊背笔挺,饮酒时,一身鸦青色文人书生袍随之而动,袍上绣以银鹤入云图,云袖玉钩,流光银冠,可见身份。
这衣裳太过沉闷刻板,束缚太多,常人穿了只会被外物所压,显得灰扑矮小,但落到他身上,却被宽肩窄腰撑出挺拔的姿态,守礼端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