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爷应该十岁左右的年纪,那模样还未长开,整个人的身量到自己的腋下,踮起脚给自己披大氅的模样虽然瞧不见,但应当很可爱。
贺卿下意识地半蹲下身弯了腰,他本想拒绝,可在温度触及的一瞬间,便不愿再拒绝了,如果这是一场幻梦,那他只愿做得久些。
小少爷牵着贺卿的手说道:“对了,我叫白青岫,岫玉的岫。”
君子如玉,远山云岫。贺卿咀嚼着这个姓名,因为穿得单薄又久立北风中,贺卿的声音沙哑:“我叫贺卿,‘卿云烂兮,纠缦缦兮’的卿。”
“我知道,下一句是日月光华,旦复旦兮。”这个年纪的白青岫性子跳脱,率真可爱。
贺卿忍俊不禁,夸赞了句:“主子真聪明。”
小少爷笑得牙不见眼,对于贺卿的夸赞显然十分受用。
白青岫将贺卿带回了自己在宫外的小屋子里,只让对方安心住在这,这里丫鬟仆役一应俱全,他告诉贺卿:“我是宫里的人,没办法将贺卿带回去,不过有时间我都会来看你的。”
这算什么?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神明没有听到他的愿望,却有人救他脱离苦海,贺卿不知该如何回应对方,花钱买下了自己,却让自己在这好吃好喝的住着,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他到底想要什么?
他说他是宫里的人,看这架势,八成是哪位皇子,国姓是白,早就应该猜到的。
白青岫让仆从伺候贺卿沐浴更衣,又让厨房准备饭菜,等到穿着一身锦衣华服出来的时候,贺卿只觉得惶恐不安。
他被迫坐在了饭桌前陪着小皇子用完了膳食,等到夜色渐浓,白青岫也该回去了,一路上陪同伺候他的奴仆都在催他。
小殿下满是不舍的牵着贺卿的衣袖,贺卿为了照顾小殿下的身量蹲在了地上告诉他:“您先回去吧。”
白青岫看着贺卿,将喜怒哀乐全部表现在了脸上,用他那肉乎乎的小手捧着贺卿的脸颊在对方的鼻尖落下一吻,忍不住的夸赞道:“哥哥,你真漂亮。”
等小殿下已经彻底地消失在夜色中,贺卿还是保持着这个姿势久久未回神,不由得感慨:小殿下是看上自己这张脸了啊?
其实若是小殿下长开了,或许比自己的这张脸还要勾人。
他说让自己把这当做家,还留下了一袋的银两,可是只有一个人的住处又哪里称得上家?
往后的日子,仿佛回到了贺卿的少年时,那恍若黄粱一梦的少年时。
那段衣食无忧惬意自在的日子,
却不再是那对未来充满期待,对理想充满热忱的稚子。
偶尔他也会去市集上卖字画充当家用,在市集上遇见了一位同行,即便他的画技比自己要高出几个层次,可一幅画几贯钱真的会有人买吗?
贺卿见惯了百姓疾苦,终究是王孙贵族占少数,多数人每一文钱都要用到实处,所以定的价也不过是比成本高上几文的小价码。
贺卿见有人要买那位先生的画,同他讨价还价,那书生却有自己的坚持,怎么都不肯贱卖他自己的画作。
贺卿听了觉得有趣,恐怕又是一个不知世俗的穷酸书生,穿得这样苦寒,生存才是主要的,还要什么风骨和价码。
贺卿干脆收了摊过去同他闲聊,闲谈中知道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