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俊想问他接下来什么打算,也想跟他说,自己回家想过了,要是元旦后慧慧还是没消息,他们就去报警,然而一番话在嘴里嚼来嚼去,还没说出口,马乐就挂了电话。
他这几天事情其实不少。
先把房子挂了出去,没指着能卖多少,刚够覆盖剩余房贷,不过也高于市场价,恐怕不大好处出。
接着重新投了一大轮简历,又赶上寒假将近,接了几份家教。
最后联系了一个做法律的老同学,人在红圈做非诉,刚被裁,正准备买器材做离职博主。马乐把手上直播器材便宜二手转给他,问他要个刑事的。
江泰这雷爆得惊天动地,老同学也听过,没多想,转手给介绍一个靠谱同学,人叫郭诚,说人很不错,能力也强,就是omega身体差脸皮薄又有责任心,别把人逼死了。马乐说懂,我谈价水平也差劲的,我们乙来乙去您来您往死不了人的。
俩人约了个咖啡,对面这位郭诚律师也人如其名,不跟他兜圈子,说有点儿麻烦,但也不是没救,可能得看看案卷再研究。
马乐听其言而观其行,这人一副穷困潦倒畏畏缩缩的样子,多半十分靠谱,便又把卖身的事和盘托出。郭律师就这么被架起来,硬着头皮说也能研究,还是要看看案卷。
马乐抓着他手连说拜托感谢,郭诚尴尴尬尬地笑,低头拯救一下纸吸管无果,拔出来对嘴灌了一气,看似闲聊般问起:“真的五千块一晚吗?丑一点的呢?”
马乐:“别干。”
郭诚:“我不干,我就问问。”
马乐:“嗯。”
郭诚:“假如,我是说假如……”
马乐看他一眼:“不是所有客人都愿意戴套的。”
郭诚嘬了一口咖啡:“那还是接着加班吧哈哈。”
马乐:“元旦你也要加班?”
郭诚:“我哪里有假放,等他们上班了,我去申请看案卷,您也放宽心先。”
马乐:“那就拜托您了。”
郭诚:“感谢您的信任,合作愉快。”
马乐:“嗯嗯,合作愉快。”
郭诚:“就……如果您之后有任何的问题,也可以随时跟我联系——您有我联系方式吧?”
马乐摸了摸手机:“诶有的有的。”
二人客套一阵,手机闹钟提示该去接小方,这才散了。走在路上才想起来,方才那些话自己还给荀锋发过,竟有些“夕阳西下,乙方人在天涯”的荒唐。
圣诞节的早上他醒得很早,睁眼荀锋在身边,也非常荒唐。
他喝得比荀锋多,但醒得比他早。一来酒量好,二来喝得多,也练出来了。荀锋这种人,除非他自己想喝,没人敢灌他酒,他马乐却是宿醉常客,胳膊架在额头上默数到二十,也就起来了。
只是不大舒服。脑浆像兑了水的假酒,脑壳里摇摇晃晃地钝痛。想爬起来,一边小腿拔不出,转头发现被侧睡的荀锋用两条腿完全夹在中间——行,低糖低碳的就是怕冷,alpha也怕冷。
阳光已完全笼罩这座城市,只剩一大片遮光窗帘负隅顽抗,光自缝隙杀进来,但照不亮这张床,他们仍是昏昧难明的两个。
没戴眼镜,马乐歪着头看了好久,直到两个影子重合成一个,一个伏在枕头上的侧影。头发散开,几绺灰得恰到好处,覆在眼上,看上去有一种过时的典雅,无用、陈旧又柔情缱绻。
时间到了,窗帘自动卷起,荀锋犹自未醒,只在睡梦里皱眉叹气。马乐伸手暂停了窗帘,那一线光就留在床尾,照在他们交叠一处的三条小腿上,好像一齐踩在白昼的海里。
他爬起来,走进白昼。昨晚下了一场雪,现在还早,剩了不少,阳光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