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
这位上玄真人在做道士之前,还有过一个非常特殊的职业。
——大盛的帝王,吉庆帝。
不错,他正是宋澜的爷爷。
有些人就是这样,做什么事都能做得很成功,吉庆帝做皇帝的时候是一代明君,做皇帝做腻了转头去修道,也能修成举朝闻名的上玄真人。
没人知道他为什么放着好好的皇帝不做去做道士,但听说如今的上玄真人一把年纪了,心态却好得像个顽童,镇日乐呵呵地研制各种丹药,有长命百岁的、有返老还童的,还有起死回生的。
丹药是好药,就是从不轻易给人,许多人拿着千万两真金白银上山求药,老爷子多半是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受挫的人里包括他的亲皇孙宋澜。
所以当初梅砚饮下先帝御赐的牵机酒,宋澜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己的皇爷爷,他拖着身上六十道杖伤去求药,上玄真人却压根儿不愿意见他。
若非宋澜那三天三夜的跪求,梅砚早就没命了。
——
腊月二十二,宋澜与梅砚驱马车到了三生观,天阴欲雪,与宋澜并肩站在三生观外,梅砚不由地感慨万千。
吉庆帝退位的时候他还太小,压根不知道当年的旧事,也从没见过如今的上玄真人。
宋澜倒是提过几次,但又牵扯到宋澜当年求药的事情,梅砚心里总是怪怪的,按理说是上玄真人救了他的命,他应当对老人家心存感激,可宋澜的腿又是因此事跪坏的,他心里的感激又消散了大半。
说来说去,梅砚总是会把事情怪到自己身上,若不是为了自己,哪里会有这么多事。
一旁的宋澜拉了拉梅砚的袖子,“少傅,想什么呢?来都来了,进去吧。”
梅砚只得点点头,随他进了三生观。
在他的想象中,上玄真人应该是个仙风道骨的老道士,或是不近人情的长者,但事实证明——
“嘿,孙子!”
“诶,爷爷!”
梅砚眼看着一个穿短衫的道士从屋里蹿出来,又眼看着穿龙袍的宋澜从自己身边蹿过去,嘴角很明显地抽了抽。
皇族祖孙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的?
好在陪宋澜来的人是雪胎梅骨、醉玉颓山的梅景怀,他当下就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恭恭敬敬朝着两个人走近。
“晚辈梅景怀,见过真人。”
“哦?你就是我孙子的那个少傅?”
梅砚闻声抬头,打量宋澜的这位皇爷爷。
上玄真人身量不算高,相貌端方周正,蓄着花白的长胡子,乍一看也就五六十岁,但梅砚在心里算了算,此人少说也有七十多岁了。
梅砚笑了笑,“正是晚辈。”
上玄真人伸手就去拍梅砚的肩膀,目光落在他面容上的时候却顿了顿,眼底的惊诧一晃而过,随即道:“别那么多礼,外头冷,咱们进屋说。”
屋里炉火烧得很旺,暖烘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