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华已经眼睁睁看着宋澜颓了两日,此时见到这般冷静的宋澜还有些意外,反应了一会儿才答:“禀陛下,探子来报,南诏世子已于今日午时入了江南境内。”
宋澜眯了眯眼睛,“倒是比想象中的更快。”
廖华见状有些欲言又止,宋澜看他一眼,问:“还有什么事?”
“梅尚书来了,已经在外面等了一会儿了。”
宋澜与梅砚对视一眼,竟都有些意外,梅毓来了?
宋澜忙不迭地让廖华将梅毓请了进来,大约午后的太阳过于毒辣,梅毓进屋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自顾自拿帕子拭额头上的汗,素日惯有的从容神态也在此刻消磨掉了两分。
宋澜有些歉意,迟疑了一下才说:“兄长来了怎么不让廖华通传一声,干巴巴地在外面等个什么劲儿?”
梅毓收了帕子,又接过梅砚递过去的茶水抿了口,面不改色地说:“臣见着东明,便知道是景怀在屋里,想必景怀比臣更有法子劝说陛下,也就不急着见陛下了。”
虽是极有道理的一番话,却说得宋澜有些红了脸,他不敢辩驳,只得硬着头皮说:“是朕没能保持冷静,段纸屏此去南诏会有什么后果,少傅已经与朕讲清楚了。”
“哦?”梅毓那张古水无波的脸上终于带上了一些笑意,问宋澜,“那陛下打算怎么做?”
“朕亲自去追段纸屏。”宋澜没什么犹豫地说,“段纸屏此番能够顺利南诏,以子春为棋子是其一,用少傅威胁朕是其二,还有一点……是南诏王给他的兵马。倘若段纸屏当真意在我大盛朝土,朕便不能再作壁上观指挥于千里之外,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朕势必要与南诏一战,御驾亲征。”
梅毓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却把目光放到了梅砚身上,沉声问:“景怀,你的身子是怎么回事?”
梅砚原本不欲让兄长知道自己中蛊的事,事到如今却实在瞒不住了,他抿了抿唇,最终说:“是体内有一只血蛊,但纸屏有句话说得没错,血蛊一时不会要人性命,我……”
梅毓的眉头便在听到“血蛊”两个字的时候皱了起来,不等梅砚说完就把他的话打断,反复确认:“是血蛊?”
“……是。”
梅砚不知兄长为何神色有异,却只见他忽然闭上了眼睛,梅毓胜在端方稳重,情绪素来不会有什么明显的流露,此时却也因为梅砚而紧紧蹙了眉。
那是他亲弟弟!
脖颈被黑白无常缠住的时候反而会生出些乐天安命的心思,梅砚疏淡一笑,既是安慰梅毓,也是安慰宋澜,“兄长无需为景怀痛惜,若真到了命数将尽的时候,我也不悔此生,但我仍然盼望自己能够看到河清海晏、盛世昌平的那一日。”
宋澜也不顾梅毓是不是还在边上,上前就将梅砚紧紧拥在了怀里,声音朗练:“朕必会让少傅看到这一天。”
梅砚眨眼笑了笑,埋在宋澜怀里,终是没有再说话。
这才是那个大盛的帝王,偏执狠厉,桀骜乖张,即便“众叛亲离”四个字都已经甩在了他的脸上,他却仍然能够站在悬崖峭壁之上,守住自己身后的最后一片河山。
这是最后的苦厄关头,闯过去,便是河清海晏,天下安宁。
第101章 亲赴
帝王御驾亲征在历史上也属寻常事, 但对于宋澜来说便复杂了些。
他根基不稳,此番若要亲赴南诏,势必会给孟颜渊等人留下空子, 帝王不坐明堂上,朝臣便会肆无忌惮地拉帮结伴,届时党同伐异, 恐怕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