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说这个,李朝闻还有点羞涩,他站起身来,凝望着山间最后的火烧云。
它不甘地熄灭,伴着蝉鸣声,夜幕缓缓降临。
小孩子有永远用不完的精力,就着村落的一点灯光,在茶山的小径里蹦来跳去,李朝闻看他一时半会不想回去,就给于磐发:“天麟跟我在一起玩呢,找不到的话别担心。”
夜空点点繁星,小李地抬头望着天,他想起于磐给他讲的:“很久很久以前,有人把天空想成一张兽皮,罩着我们的世界,然后这些星星,就是兽皮上戳破的洞。”
“他白痴喔!洞怎么可能那么小嘛!”
“是啊,真是个浪漫的白痴。”李朝闻说。
玩了快一个小时,小孩的心目中,已经把这个葛格当成朋友了,想跟他分享小秘密:
“给你看田鸡!”
“哇,这里还有小田鸡呢?”
李朝闻兴高采烈地跟在他身后跑,天麟准确地找到一颗茶树,蹲下,掀起一顶采茶人的草帽,那只小青蛙就在里面。
绿油油的,很小,跟天麟的小手一边大。
它蔫蔫的,嘴里鼓泡泡的节奏特别慢,恐怕已经奄奄一息了。
糟糕。
“天麟,这样会——”李朝闻眉头紧蹙,尽量用孩子能听懂的语言:“哎呀,小青蛙需要呼吸、需要吃饭呀,不能罩在这的。”
“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只。”天麟不解。
“喜欢你就要,你就要考虑它的感受啊。”小李有点急,他试图让他换位思考:“你喜欢被圈在家里,不让出来吗?”
天麟怕怕地低下头:“不喜欢,可是阿爸也会不让我出来…”
李朝闻蹲下揉揉他的脑袋,耐心地引导:“所以小田鸡也不开心啊,他喜欢到处跳、到处玩。”
天麟好像不太明白,打着手电筒,专心地观察着青蛙的爪子。
小李想到他是于冠良的教育下长大的,便试图用“自私”的逻辑,来说明这件事:“你这么喜欢它,如果它憋死了,你不就再也见不到它了吗?”
“可是如果我把它放走了,我也见不到它了。”
“不是啊,可是它不是为你而存——”李朝闻挫败地挠头,他讲不通这个道理。
不过小天麟就撇撇嘴,把青蛙轻轻放回田里去了:“好吧,听你的。”
还是孺子可教的,李朝闻长舒一口气:“回去吧,你阿爸阿妈都要吃完饭了,你不想他们吗?我都想你哥哥了。”
“你再陪我玩一会嘛。”天麟往远离村子的方向跑,小李喊那边黑,别去了,他头也不回。
小少爷就是任性,幸亏山那边的白玉兰树下,还有个小瓦房,这灯比村里任何一处都亮,修缮得也很好,小李猜这是储存茶叶的地方。
天麟蹲在灯下,捡起树枝来画画,画了好多好多人。
小李指着一个长胡子男的问:
“这是谁啊?”
“阿公{爷爷}。”
于磐从没提起过阿公,好像连他都没见过阿公,怎么天麟会认识。
他又指旁边一个明显小一圈的女人:“这个呢?”
“阿嬷。”
“这个?”
“叔公。”
叔公又是谁啊?小小年纪倒挺会排辈。
“这个是阿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