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那么夸张, ”我抬起手捶了一下他的肩膀,“叔叔阿姨那时候就是听了旁人忽悠了。”
“有时候我在想……”
“想什么?”
“有可能, 他们不是听了旁人的建议,而是自己原本也在想,把我送进中专卖一笔钱,还能早早地就能出来赚钱。”
“嗨,”我摇了摇头,“那不可能,你可是他们唯一的儿子,他们是疯了,才那么对你?”
纪文轩笑了笑,眼底却没有笑意,他说:“萌萌,并不是每一对父母都爱自己的儿子,况且,他们也未必……”
纪文轩的话只说了一半,我追问他:“未必什么?”
他什么都没有,但一把抱住了我,他的头枕在了我的肩膀上,身上没什么汗臭味,我反倒是闻到了舒肤佳香皂的气味。
我抬起手,捶了一下他的肩膀,说:“你抱得那么紧干什么?”
他松开了我,眼角有一些红,他说:“甄萌,等以后我们有钱了,我会……”
“停停停,我现在也不穷啊,”我打断了他的畅想,“以后日子和现在差不多就行了,当然,如果有个更大的房子、有一辆车、能去这世界上每一个想去的地方,那更好了。”
“会实现的,”他闭了闭眼,“会实现的。”
回忆暂停,我看着纪文轩慢慢放下了抬起的手。
“甄萌,我一直在想,如果当年我没有走,我们会怎么样?”
“没有如果,”我推着他的轮椅向前走,“纪文轩,你爸爸都找过来了,他那时候那个状态,是一定要带你走的,不是么?”
“其实不是他找到的我,”纪文轩平静地开口,“抱歉瞒了你那么多年,是我主动找的他。”
“没什么,”我抬起手,轻轻地碰了碰他脖子上的围巾,“我知道的,是你给他寄了挂号信。”
“你知道?”他的话语里难掩惊讶。
“我知道。”我有点想笑。
“你是怎么知道的?”
“小卖部的张阿姨说你买了张有点贵的邮票,她还很好奇,都什么年头了,还有人买邮票寄信。”
“然后呢?”
“我以为你要寄信给我,就盯着你看,然后就发现了你去打印店打印东西,再后来,我路过你的书桌,风吹开了你的书页,我看到了里面的信封、是平城的地址,我把书页重新压了回去。”
“……”
“再后来,你父亲就从平城过来找你了。”
纪文轩沉默了很久了,我猜他有一点尴尬。
在我们分别之前,他有很多次抱着我说,他舍不得离开我,他还会说要是他父亲不来找他,他或许就不用和我分开了。
我知道,他说得是真心话。
但我也知道,他是真的还想找到他的亲生父亲。
为了从小到大青梅竹马的兄弟,去放弃和自己亲生父亲团圆的机会,这是荒谬而不可理喻的。
只是,他不愿意让我知晓,这个选择是他亲自做的,而不是“被逼无奈”,他不愿意让我明白,他早就打算为了亲人而放弃和我继续一起学习、一起生活。
但我早就知道了,我配合他演戏,也只是因为我不想让他难过。
我的兄弟要和他的家人在一起了,这是好事,我也不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