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黎没有听见她的声音,疑惑地喊她:“阿秋……”
他怔住了。
薄唇覆上两片冰凉的唇瓣,如它的主人一样不通情欲,只一味地在上面碾磨,他惊得微微启唇,温热的舌头便逞虚而入。
一股热气直冲上脸,他羞恼地握住她的肩膀推开她,呵斥却音量不足,“阿秋!”
温暖骤然离开,阿秋睁圆了双眼,甚至来不及合上嘴,就这样愣愣地看着他。
她稀奇地抚上他的脸颊,懵懂地诉说事实:“重黎的脸,好红。”
重黎抿唇别开脸,避开了她的手,被她抚过的地方愈发烫了。
“你,你知道自己刚才在做什么吗?”
“阿秋在……”她略微思索了一下,“轻薄重黎?”
“轻薄?”他蹙着眉,下意识问:“你在哪学的这个词?”
她在人间游历了近三百年,没有认真学过说话,以至于他教她说话的时候她又总是语出惊人,说些奇奇怪怪的词语来。
“在……在一个喝酒的地方。”
“喝酒的地方?”
什么喝酒的地方会出现轻薄这个词?心中老父亲的责任感忽然涌了起来,连带着还有些许危机感。
他握着她的肩,表情严肃,肃声道:“忘掉在那个地方看见的和听见的任何东西!”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他第一次这样冷着脸对她说话,心里前所未有地泛起一丝情绪,她不知道那叫委屈。
她垂下眸子,语气难掩落寞,“重黎不喜欢阿秋这样吗?”
他慌乱地松开手,下意识地反驳:“不是。”
感受到她注视过来的视线,他强撑着解释:“我们之间……不可以做这种事情。”
“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不可以?”
她的两连问,真是把他问倒了。
“我们是……”
朋友,主仆,还是……恋人?
是啊,他们是哪个?
重黎第一次意识到他们之间关系原来如此复杂,不论是代入哪个都是那么的别扭。
他忽然起身,磕磕绊绊地说:“我,我要回去想想。”
说完就转身朝门口走去,行动慌乱撞上了桌角,她想过去扶他却被他挡了回去。
他安抚地笑了一下,说:“我没事,阿秋早点休息吧。”
她的眼里闪过一丝失落,倚在床脚,注视着他离开,就这样不知道坐了多久。
原来谪仙一般清高的人,也会落荒而逃,变得不像他。
屋内变得空荡荡的,桌上的烛光不知何时熄灭了。
她蜷曲着身体,盘踞在床尾,白色的一团,黑压压的气息萦绕在周边。
手紧抓着心口的布料,尖锐的指甲穿过它在胸口留下五道抓痕,冒出汩汩鲜血。
那里传来阵阵疼痛,像当初他消散的时候一样,可到底是因为什么早已分不清了。
她遵从自己的心,轻薄了他,而他却害怕得逃开了她。
或许人间的道士是对的,人妖是不可能相爱的,哪怕是一直对她那么好的重黎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