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清深知若是谋事,这种暧昧能很好地保护自己,然而她真的不想招惹夏萤,他明显对她不屑一顾。
在苏桅草惊骇得眼珠子快掉下地时,颜清脸不改色地拉着她的手说:“小草可能不能如您所愿。”
夏松心里十分慌,幸好有人踩了他一脚,也不知道是谁,总之打住了没闯祸。他打了几个酒嗝,咧嘴笑道:“为什么?我兄长虽在家里务农,可也是中过秀才有点墨水的斯文人。”
颜清认真地想了想,“因为小草欢喜你多点。”
如果小草能把丑陋的胎记去掉,长得其实也不差。
夏松吓得彻底醒了,“真的吗?”他扭头瞪着比他还要骇然的苏桅草,“呃,容后再说,我还要打仗呢?哈哈哈,喝酒,今日是个好日子,好日子啊。哈哈哈。”
大家哄笑一堂,权当玩笑。
苏桅草脸色惶然地捉住颜清的手说:“主子,您不想要婢子了?可是也不能把婢子塞给夏副将啊,他一表人才出身又好,婢子身份太卑贱了。”
颜清安慰道:“没有的事,别瞎想。”
夏松利用小草圆场子,她也只能顺着他的意思往下说,顺便打趣一番比较容易化解尴尬和疑虑。
董慧言先是偷瞄刘子问,发现他吃饭竟比喝茶好看,看着看着竟看痴了,夏松这一闹才让她回神,为了感激颜清让她可以和刘子问同桌用膳,她帮腔道:“夏副将行伍日久,人比较大大咧咧管不住嘴马,清姐儿、小草你们两别和他一般见识,来,我敬你一杯,愿一切顺遂。”
颜清非常给面子,站起来回敬。
刘子问于是说起楚盛安,“上将军军务繁忙,很少留在京城,我看他身上也没几个钱,不知你们的营生是怎么算的?”
颜清对许氏兄弟提及过铺子和楚盛安的关系,往外传太正常了,本来也非秘密,既然他问起便说道:“上将军原是想把铺子赠予我,他那人热心肠与我倾盖如故,可我怎能收那么厚的礼呢,后面想了个周全的法子,与他合伙开铺子,利润两分。”
“原是如此。”刘子问吃了一口菜,嘴唇没粘一丝油末腥子,姿仪非常好。
“打算做哪行?”他又问,温暖的目光带着些关切之意,言语上是因楚盛安之故,而非对颜清有他意。
康宁夜会年掌柜被掳一事,早街知巷闻,好事才大概也能猜到她的营生与药材相关。
颜清也没什么好瞒的,坦诚地说:“我学了制香,到时制些薰香、香丸、香囊卖。”
刘子问微讶,“从来没听说过你懂这方面的门道?”
颜清感觉他问得太多了,又有点为他人释疑的感觉,并非为难她,还是不咸不淡地答道:“在连溪寺那儿借了书学来的,日常用香制作不难。”
刘子问点点头,打趣道:“到时开业我定然会去支持,算是为上将军攒聘礼出份力吧。”
以楚盛安起首,亦以他结束,无人知他心事。
颜清礼貌笑道:“谢刘公子赏脸。”
若再有人告诉董慧言刘子问对颜清有意,她得翻脸,看看这两人,哪有一丝眉来眼去的痕迹?
“修葺一事你要盯紧些,我中秋过后要去淮南去小住。”
她觉得颜清说得非常有道理,以退为进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顷刻间作了决定要到淮安姑母家小住。
颜清猜到她心思,颔首道:“我会注意的,明日还要到肖家拜访,兄弟们在书院里出了些事。”
她故意提起肖家,看刘子问有什么反应。
许佑轩对他面前那盘麻辣炸子鸡非常感兴趣,一边吃一边喝汤,刘子问与他说起这盘菜,没搭理颜清这话引出的事。
一直和夏松拼酒的赵禾也不见醉,白净的脸较红而已,夏松喝得太猛已经趴下了,他趁机问颜清:“大小姐,是肖大儒家吗?”
颜清轻轻应了一声,但没看向他那边,即使他做了很多事,还救过自己几次,可他和刘子问、夏萤一样讨厌,总是以自以为是地劝说她要如何如何。
赵禾继续道:“小人在府衙听说了此事,当时说是要报案,后来又说暂时不报,您可得小心处置,否则告你兄弟故意伤人,那生员的资格可能会被剥夺。”
颜清神色微变,“那么严重?”
她是要对付颜老太太和两个婶婶,夺回苏母留给清儿的一切不错,可那三兄弟年岁尚小,又未曾参与内宅之事,清儿本身对他们没有怨气更无恶意,若因她之故而失去考取功名的资格,太不应该。
赵禾见她还没看过来,心知她无意圆滑处世,“对,德行有损,再加上您这段时间好像得罪了不少人,小的才会这样说,并非危言耸听,望大小姐知悉。”
颜清终于偏头望向他,带着礼貌的笑容道:“谢谢赵捕头提醒我。”
赵禾与她对视,见过很多次了,还是会被她的美貌所惑,她确实是世所罕见的美人,希望命够硬能活下来。
“不客气。”他笑着,一口牙齿特别特别白。
颜清眸色转浓,想着肖家的事,她竟然想往后拖,让自己清静几日,顺便看看还有谁会跳出来针对她。锦阳公主暂时是没空了,许佑轩今日登门不会与二皇子有关吧?
她觉得世事很有趣,红唇笑意加深,眸光流转落回桌面,看到沈静诗刚吃空的碗又堆成小山,嗔道:“诗儿,吃慢些,又不是任务,吃不下就让兄长自己吃,看你给他吓得,有我呢。”
明着说沈静诗,实际怪康宁让她吃太多。
赵禾迟迟才收回目光,眸里刻着个倩影,与记忆中模糊的人脸重叠,心坎微烫。
容志端起酒杯敬他,感谢他救他们兄弟回来,一杯接一杯,喧闹又起。
刘子问与许佑轩讨论完,一致认为蓬莱客栈的菜肴不错,而且价格适中,以后可以常去。
董慧言悄声与年香凝说了好些话,皆与肖家有关,他们与王皇后一族关系很一般,女儿家的手很短探不到外头,帮不到颜清。
“清姐儿,我和言姐儿都觉得你到肖家时一定要注意分寸,他们可不是锦阳公主那么好说话的。”
锦阳公主虽然骄纵蛮横,可也算是个服理的人,一旦她服了便不会太为难人。可肖大儒学富五车,王太太出身清贵,颜清能说服他们吗?
董慧言慎重地说:“颜清,我觉得这事悬,实在不行你就把麻烦扔给家里,反正你也不在家里住,为什么还要操心。”她边说边白了杨氏一眼。
杨氏本来听到赵禾之言已经非常担忧,现在脸色更差,“因为王太太指名道姓要清儿去解决此事,我也无可奈何,清儿尽力就好。”
颜清只是觉得麻烦,她现在想要清静几日而已,并非无法妥善处置,“母亲,没关系,我明日会去一趟,若再吃闭门羹,我就先去书院打听好了。”
气氛看着变得沉闷忧郁,康宁连忙招呼大家吃菜,给大家说起制香的事,“各位有所不知,清儿制的香可不一般,全城搜捕恶贼同党时,清妹曾制了一味名为“梅雨”的香在城门燃点,以此来标记出入城的人。”
许佑轩脸上掠过惊讶之色,“后来如何?”他很关注此案,只是不方便摆到明面上说,未曾想颜清竟全程参与此案。
康宁摊手无奈地说:“府衙的事,我们不便打听太多,尽点心意罢了。”
年香凝突然瞠大眼:“哇,那两日闻到那种一言难尽的香居然是清姐儿调的梅雨!”她皱着脸很痛苦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