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酒将自个埋在被子里头,没管满身的首饰个个摇摇欲坠要掉了满床,耳铛被被子勾着了也不在意不觉着疼。不说话不开门,也不想听外头爹娘绿棉她们地呼喊和解释。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小草衣不蔽体,满身是血的样子。明明她没有见到过,可是脑海里小草痛苦无望的脸和受尽伤害的身体却根本如此清晰,挥之不去。
她想,自己真是个坏人。她只会在嘴上求人,她只会听信别人的话,她根本就不曾真正的关心在乎过小草。小草被凌辱致死的时候,她还在兴高采烈地参加酒席。她可真坏啊。
酒酒想哭,她愣了一路,坐在车上时,她根本听不进任何人的话。她乖乖巧巧的同萱娘和郑曦道歉然后离开。她听着绿棉焦急地小声告诉娘亲她知道了小草已经死了。她轻松地同母亲微笑摇摇头说没关系,她都理解。她在回府的马车上同往常一样安宁又娴静。然后,她进了院子,将所有人关在了门外。
现在,她终于可以放声大哭了。酒酒什么都不明白什么都不理解,什么都不想懂。她宁可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梦罢了。小草还活着,她还能收到她的信,她们还能在轩里头聊天大笑。
小草怎么会死呢!她那样鲜活淳朴的姑娘为什么会这样不堪的死了呢!凭什么啊!她才十七岁!酒酒觉得完全无法接受,她十六年的人生中几乎不曾接触到死亡这个词。酒酒哭得累了,才听到外头的敲门声和呼喊声,才真正感觉到被骗爹娘和据哥哥为什么不救小草!他们为什么要骗她!害死小草的人为什么可以逍遥法外!
酒酒先是愤怒,紧紧抓着被子,才没有开门去质问爹娘。泪不流了,和妆容一起黏在来脸上,沉重又恶心。可是酒酒感觉不到,她的愤怒随着泪水流干了,现在的心里头却是一点点发冷。
她明明是知道的,她也曾有那么一瞬间知道可能爹娘和据哥哥都救不了小草吧。她的爹爹再怎么样也不过是个商人,据哥哥更是个白身。他们又哪里有办法。只是她不愿意相信罢了。
她也是去过书院的,晓得太史公那样的人也被权势迫害受了宫刑,东坡居士不得权势之人的喜欢,被一贬再贬。权势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啊!
酒酒想得头脑有些昏昏沉沉,身上也没什么力气,双眼紧闭便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屋里已点起了灯,馨娘夫妇同一屋子丫鬟都围着她。
她感觉到浑身滚烫,才发觉,自个又烧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