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偏离了原定的轨迹,射在了它身侧的一棵古树上。
“谁?!”
慕宇晟又惊又怒,他抬眼望去,却见是一白衣少年,逆着光影走来。
少年身形羸弱纤细,但弯弓搭箭的气势,却让人震撼。
“慕倾珏!”
慕宇晟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叫出了这个名字。
“你居然敢射开本王的箭!”
他这个幼弟,父皇最小的儿子,今年才刚满十二岁,比他的长子还要小三岁,今日却如此落他的面子。
这口气,他焉能咽下。
“小九好箭法。”
一道威严低沉的声音响起。
众人皆下跪请安,山呼万岁。
慕宇晟反应过来,急忙收敛了情绪,下马奔至皇帝身前,恭敬地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他垂下的眸子里有一闪而逝的阴鸷,心里又将那个他一贯看不顺眼的九弟,咒骂了一番。
他一贯谨言慎行,在皇帝面前营造一种谦和有礼,兄友弟恭的形象。
然而,这次却当着慕戎煊的面破了功。
都怪慕倾珏这厮,这笔账,他记下了。
慕戎煊免了众人的礼,没理会慕宇晟,却是丝毫不掩饰对慕倾珏的赞赏。
“难怪朕的凌大将军,死活都不愿再教你骑射了,我儿这都已经青出于蓝了,自是不需要他这个师父了。”
他笑的开怀,虽已年过半百,但气场依旧强大。
“朕心甚悦,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慕倾珏收了弓,目光望向了那个瑟缩在荆棘丛中的孩子。
四目相对,那孩子眼中的恨意,似乎要将他吞噬。
“我要她。”
他的声音如湖水般平静无波,却也带着一种不容人拒绝的强势。
慕戎煊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神色微微一变。
“你可想好了,狼是最养不熟的动物,它的同伴今日可都死于你的兄弟之手,仇恨的种子,已经在它心里生根发芽,朕只怕你会养狼为患,到最后伤人伤己。”
“我能教好她。”
慕倾珏的话依旧很少,即便是面对自己的父亲,当今的天子,也是冷漠如斯,完全不像一个十二岁的少年,该有的样子。
“哦?”
慕戎煊被勾起了兴趣,也不在意他漠然的态度。
“小九为何用‘教’这个字,而不是驯服?”
“她是人。”
慕倾珏言简意赅,目光始终不离那个随时都有可能与围堵在荆棘丛旁的侍卫,鱼死网破的小家伙。
“九弟是糊涂了吗?那孽畜怎么可能是人?”
慕淮安在慕宇晟眼神的示意下,出声反驳。
他向来是慕宇晟的马前卒,生在皇家,站对阵营很重要。
“它在山中祸害百姓已久,比匪患还严重,今日不将它火烧祭天,怎可安民心?”
况且,朝廷早已昭告天下,当今圣上亲自携一众皇子,围剿梅里雪山的狼患,为民除害。
这眼看着就要大功告成了,慕倾珏突然整这一出,不是添乱吗?
也不知道父皇是哪根筋不对了,这次冬狩,居然带了这个毛都还没长全的九弟来。
“恳请父皇成全。”
慕倾珏不搭理慕淮安,而是转过身,规规矩矩地朝慕戎煊行礼。
慕戎煊眸光微凝,他此刻还坐于马上,居高俯视着这个从小就与他过分生疏的小儿子,他握着缰绳的手,不由有些僵硬。
因为他母妃的事情,这孩子一直对他心存怨怼,从未唤过他一声父皇。
他没想到,今日他竟会为了一个猎物,开口求他。
只是,国师有言,这猎物,关乎国运。
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慕戎煊似是有些无奈的开口,“罢了,你想要,朕便将它交由你处置。”
“父皇……”
“陛下……”
众人齐齐下跪,然而反对的话还未出口,便又听慕戎煊沉声道:“朕封你为睿王,冬狩回去了,你便出宫开府吧。”
众人又皆是一惊,还未大婚,便出宫开府,这是早早便将这位九皇子排除在储君人选之外了。
不过想想也是,一个只图一时兴起,肆意妄为,丝毫不为江山社稷考虑的皇子,怎配坐上那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