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下午茶时间就这么在吐槽和改稿当中过去了。
梁洁的小作文《瞎娘》被孟珍珍大改百分之七十,连名字都换成了《我和我的母亲》。
但是改完以后的文字,一朗读出来,不光读的人蚌埠住了,连后头偷听的乔宇,也为了不哭出声音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衣领。
一边流眼泪,一边还在那儿想不通,他一个没娘的孩子,为什么要为别人的娘洒猫尿啊?
“珍珍,你怎么这么会写?”
朗读文章的时候,梁洁几度哽咽。
那些自己早已习惯到麻木的细节,被她添了那么寥寥几笔,就写得好像把人的心揪住了一般的疼。
“这是你的故事感人。我经历的苦难不多,你习惯的苦,听听都已经要我的命了,我写的感想肯定是很煽情的呀。”
孟珍珍眼睛也红了,不是被自己剽窃来的诸如“时代的一粒灰,落在个人头上,就是一座山”的套话感染的,而是被梁洁的眼泪勾的。
她从小就见不得别人哭,每每电影电视里的人一掉眼泪,她也会同步泪目。
“好了,反正都是寄给华夏青年报社,等下你帮我把我这一篇《劳动者永远是最美》的稿子放在一个信封里一起寄了。
记得寄挂号信。钱我给你放这了啊。
你这一篇要是发表了,你得请我去二楼食堂吃顿好的,我们说好了哦。”
说完,她就告别梁洁回工会办公室去拿包。
现在三点五十,这时间卡得多好,等她到办公室,许嬷嬷应该已经走了吧。
走出行政楼,春天的风轻轻柔柔,吹得刚刚哭过得眼睛一阵痒痒,她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迎面正好看见爸爸的好基友王明革,她礼貌地点点头叫了一声王伯伯,与他擦身而过。
——快下班了,隔壁老王还不消停——成天到处串联——真·妇女之友啊——
她完全没想到,老王今天吃得最起劲的,其实正是她孟珍珍本人的大瓜。
孟珍珍刚走没多久,乔宇也揉着眼睛从行政楼出来,他其实是想跟在后面暗中跟人家回家的。
手脚并用从仓库的高处爬下来,跟着刚出大楼门口,他就不小心和一个瘦高男人撞了个满怀。
他心里着急追踪万人迷,也就没有跟人家计较。
可他都来不及掸一掸衣服骂两句,只是绕过那挡道的,前面的姑娘就不见了,只好凭着直觉继续往前走。
明明是霸道衙?赶时间放过了隔壁老王,却被这位八卦天团成员解读成了伤心失意。
原来甲里甲气的许嬷嬷在孟珍珍这里被拒以后,转身就去财务部那边造了一波谣。
话里话外就是,孟珍珍本来正和她外甥处着对象呢,结果跟拉拉队的那一大帮子女人一样。
也盯上了矿长儿媳妇的位子,光想着嫁进矿长家给娘家扒拉好处。
这话很快就进了老王的顺风耳,甚至他听到的时候还不到下午两点钟。
老王上周才旁敲侧击跟孟光南打听过他闺女的亲事怎么打算的。老孟说的是,不打算找矿上的男娃。
那许干事的外甥就不是矿上的,似乎这里两头的话是对上了。但是刚才这是什么情况,两个娃娃都是眼睛红红地从行政楼跑出来。
那是幽会吧。
根据王伯伯几十年的丰富人生经验,一个男人能当着女人的面哭,那只能是两种情况,一个是当着自己的亲妈,一个是当着自己的对象。
其他和自己关系一般的女人,哪有资格看见大老爷们流眼泪,男人的面子还要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