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上,罗仲祥亲自来探望陆隽川,用轮椅拉他到院长办公室,去给爷爷打电话报平安。
这回打电话一共说了六句话,有三句是在夸罗叔叔如何照顾他。
……
过了九点钟,开始陆陆续续有人来探望陆隽川,都是听说了他救人受伤的事情过来慰问的。
陆隽川客气地叫他们叔叔,对于这些人的身份,孟珍珍心里有个大致的猜测,而她也被自己的这些猜测震惊。
她在病房里总能吸引那些“叔叔”的注意,难免叫人有些尴尬。
于是她留下小四在病房那里,自己出去转转透口气。
关门转过身,就看到走廊里一个病房门口围满了人,那好像就是小哥哥昨天住过的病房。
走过去一看,有个老太太正在插着腰骂人,有小护士上前制止,被老太太骂人的话给气跑了。
那个瘫坐在病房门口的低头挨骂的,居然是王娟。
她也没多想,挤进人群,把王娟从地上掺了起来,
“你没事吧?”
王娟没有哭,就是眼睛定泱泱地望着地面。
孟珍珍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那不是她早上小心翼翼捧在怀里说要带给她勇哥吃的鸡蛋饼嘛?
现在饼被凌乱地扔在地上,地上都是脚印,连装鸡蛋饼的铝饭盒都踩扁了,这是什么仇什么怨?
坐车来时,王娟还拿出来过,想叫她尝尝味道呢。
孟珍珍当时开玩笑说,这么香的爱心饼她不配。结果呢,这是被谁踩烂了?
她的无名火蹭地一下就起来了,“这谁干的?谁把鸡蛋饼给我弄地上了?”
那个老太太一愣,一张有点歪斜的嘴巴开开合合的,入耳的都是些不堪的话,主要围绕寡妇的生活作风问题展开的煽动性言论,好像这鸡蛋饼就是什么龌龊的罪证似的。
孟珍珍才懒得听她废话,“就是你干的呗,所以你是谁啊?管得那么宽?”
“我……我是这个瘫子的亲戚……”撒泼的老太太一愣,支支吾吾道。
“拜托,哪有人戳自己亲戚肺管子,叫人瘫子的呀?你家亲戚是不是都叫你歪嘴老太婆?”
老太太显然被气到了,一激动嘴歪得更厉害了,“我姑娘跟这个死瘫子定了亲……”
“不是说退亲了吗?”围观的吃瓜群众当中,倒是有听丁勇表婶说过这事的,“听说男人伤了腰,连医院都没来,直接上门退亲。”
“我就是来说退亲这个事情的!”老太太一叉腰,“那个瘫子和小寡妇不清不楚的,我们家闺女就是受害者,凭什么还要退回彩礼钱?”
人群一阵哗然,原来是又想退亲又不想退钱啊?
王娟低着头就好像罪人一样,一声不吭地听着老太太泼她脏水。
在她看来,她确实是对丁勇动了心思。那他就是有罪的,活该被人们唾弃。
她一个寡妇,还有一个那样的婆婆,她的下半辈子只配被踩在烂泥潭里。
孟珍珍看着她这副麻木的样子,心里有些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这时小护士带着医院的保安来了,因为见识到老太太的战斗力太惊人了,一共叫来了四个年轻小伙子。
老太太一看,立刻坐在地上撒泼起来,场面一度混乱起来。
孟珍珍不耐烦看这种没素质的人耍无赖,想了想,转身走进病房去找丁勇。
只见这个大汉仰面朝天躺着,眉头紧蹙死死咬着自己的左手小臂,好几处深深的牙印都发紫了,还在渗着血丝。
这真的是身心双重的伤害,就算是这样一条大汉,也不免要伤心落泪了。
孟珍珍端了一张靠背椅坐到丁勇床边,
“丁大哥,咱们午饭吃什么?喝点排骨汤好么?”
丁勇闻言,睁开眼睛看向了她,眼里有一种无依无靠的彷徨,一颗眼泪缓缓从眼角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