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妹妹不属于受害者,那这事就比较容易处理了。
孟珍珍对着轮椅上的小哥哥灿然一笑,“听说你是顾小四的师父,他那些审问的手段都是你教的?佩服佩服啊。”
陆隽川一听,自己这点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的特长,原来早已经被小姑娘知道了。
他赶忙坐直了身子,“不如那人交给我吧。”
孟珍珍欣然应允,还想要随他同去,但是被陆隽川断然拒绝了。
他叫来许麻子帮忙,把卞九斤从假山上放了下来,拖进东厢后头的杂物间,绑在椅子上进行审问。
孟珍珍看着像只迷路的小鸽子一样无助的袁卫星,带着她去西厢的书房,聊了聊她们家的故事。
卞九斤并不是什么良善人,却也没胆子做出真正伤天害理的事。
陆隽川没多久就审完了,期间顾小四也来到了十八号,孟珍珍和他们俩把各自知道的信息一交流,拼凑出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
袁卫星的爸爸名叫袁炳琨,本是平安煤矿上运输队的司机。
这人处事灵活,路子挺宽,在出公差的路上来回倒腾点私货,收入颇丰。
原配妻子是个内秀腼腆的女人,是袁炳琨的青梅竹马。
夫妻俩加上老大卫星,老二明星,老三天星(男),再加上袁老娘,一家六口其乐融融。
可惜花无百日红,人却有旦夕祸福。
袁卫星六岁那年,爸爸开车带他们去外婆家,途中出了车祸,弯道会车时他们的车被撞得翻下了陡坡。
怀孕的妻子被当场甩出,掉下崖坡直接人没了。
袁炳琨自己被一棵树挡住,虽然身受重伤,一条命还是幸运地保住了。
两个女儿在车里,虽多处骨折,但没有生命危险。
小儿子因为哭闹被留在家,从而逃过一劫。
袁炳琨在医院里躺了整整三个月,出院了以后,他瘸了一条腿也开不了车了。
运输队上照顾他,给了他一个看停车场的闲职,不需要做什么,只要保证人到岗就发工资。
中年丧妻的袁炳琨自此便成天酗酒麻痹自己,常常眼睛一睁开,就得先来二两小酒,不然没法起床直面惨淡的人生。
袁卫星小小的年纪,就要帮着年迈的奶奶,照顾两个比她更小的弟妹。
就在这个家庭举步维艰地度过了没有女主人的第一年,刚喘口气,厄运再度降临。
小儿子天星失足掉进鱼塘,等到被大人发现救上来,已经没有了气息。
负责带孩子的奶奶内疚不已,缠绵病榻、形容枯槁,大家一度都以为老太太要不行了。
某天,她精神稍好,把儿子叫到病床前,告诉他自己的临终愿望就是希望他能再娶妻生子。
听说过回光返照的袁炳琨,以为他妈时日无多,为了让她走得安心,二话不说就应下此事。
袁炳琨病急乱投医,到处找立刻就能嫁给他的女人,亲朋好友们也都很积极地帮他寻摸。
这时正巧运输队上的一个司机出了事客死他乡,好几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向他推荐了这个卞大姐。
卞大姐就是卞九斤,其实不算太好的人选,但她符合唯一的要求,是立刻就能结婚的女人。
运输队上人人都知道她是出了名的虎老婆,凶得很。
她的原配丈夫身体很弱,单位并没有派他出车去高海拔地区。
但是卞九斤为了那一趟五十块的补助,硬逼着男人和一个同事换了差事。
结果去的路上男人就一直不适,全程都是他的搭班司机在开车。
到了萨拉医院一挂号,说是严重的高原反应,抢救了一个多星期,还是死在了他乡。
她娘家没人,老家房子都卖掉了。之前夫妻俩带着个女儿住在单位的宿舍里,现在丈夫去世,马上要面临的问题就是无家可归。
袁家这个条件属于烂船还有三斤钉,卞九斤考虑一下便答应了。
既然双方都挺急的,结婚就变成了一件特别简单的事。
没有彩礼,没有嫁妆,领证当天,卞九斤母女带着一板车家什就住到了袁家。
重组家庭重新序齿,就变成了老大卫星,老二明星,老三彩云(卞九斤带来的拖油瓶,比明星小一个月),和婚后一年出生的弟弟胜星。
两家并一家,家庭结构上的初步复原,使得袁老娘获得了心理满足,连带病躯都开始有了起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