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下官只有一个请求,希望您不要再动军粮了。”那位佥事大人十分真诚地说道。
这时,刘显的脸都绿了,怒瞪了陆佥事一眼,又扫过了几位千户大人。
几位千户眼神躲闪,不愿意回应刘同知的热切期盼。
刘显表情不愉,终于意识到了出了大问题。
方才六殿下看似是在威胁几位千户,实则是分裂了他们啊。
原本几位千户还能站在他的立场上,眼下全都站到了六殿下那边去了。
还有那个该死的陆佥事,仗着自己在这里的资历老,一向就爱跟他作对,这时候,摆明了要站六殿下这边,倒是成了他一个人孤军奋战了。
“刘同知,你怎么说?”六殿下眼神不善地看着他,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刘显如芒在背。
攻打玉峰山这道命令可不好下啊!
刘显急中生智,忽然捂住了自己的肚子,哎哟叫了起来,“实在是抱歉,殿下,我这肚子忽然有些不舒服,怕是晚膳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你们再议,我先退下了。”
人正要离开,燕承璋给周牧使了一个眼色,周牧三两步走上前,拦住了刘显。
刘显的脸色微变,心中生出一道恐慌。
燕承璋不可能就这样把人放走,他基本已经确定了,这位刘显,是有问题的。
若是放任他给什么人通风报信,泄露军情,对他来说,便是极大的灾难。
刘显还待要说什么,周牧在燕承璋的指示下,手起刀落,将人劈晕了过去,并叫周牧从京城中带来的人看守起来。
时间紧迫,他转而对陆佥事既几位千户道:“兵贵神速,诸位大人即刻回营,调五千精兵,两艘大船,我们即刻出发。”
这位少年公子,眼神坚定,做事果断。
陆佥事看着燕承璋,心里生出几分感慨:都说七皇子文韬武略,这位不被重视的六皇子,似乎也不像传闻中那么窝囊无用。
画面转到那浩浩长江岸边。
少女策马来到码头之上,浩荡长江,水流涌动,映着微弱的天光,透出一种暗沉的亮光,像是起伏的镜面一般。
远处的山连绵而高大,从一片茂密的芦苇中彰显出雄壮的曲线。
人们常常喜欢把起伏的山丘称之为陵,丘陵起伏,绵延不绝。
但这个词其实也有另一层意思,是墓碑,是大片大片的皇家陵园。
有传说,前朝大明的陵园,就隐藏在那一片波澜起伏的山间。
晚风吹散了苏清玖的联想,黑暗让人无比清醒。
她牵马走过了码头上的木板路,一叶乌蓬小舟露出半个身影来。
这是她早前就叫人备好的。
她心怀激动,一下子跳上了乌蓬小舟,兴奋地自言自语道:“过了今夜,我就是这金陵最大的粮商。爷爷,你以前说,粮食易坏,运输不便,利润还微薄,但我看,这生意却是对百姓最有利的。
你等着吧,孙女定要叫你刮目相看。”
她正吹着牛,钻进那乌蓬舟里寻撑杆,猛地却撞见一个人影,着着实实地把她吓了一跳。
这夜色漆黑一片,忽然从黑夜中冒出一个人影这种事情,若非她胆子大,非要被吓得魂飞天外不可。
苏清玖一屁股坐在那船板上,傻傻的看着面前的人。
天色太过于黑暗,她只能看见隐约的人影,那人影头上戴着一个圆形的帷帽,规规矩矩地坐在船舱里面。
她从他的坐姿上判断,他已经发现了她,而且转过身子,正看着她。
天色太黑了,实在是看不清脸。
他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真像是从棺材里挪出来的冰冷的尸体。
苏清玖脸色很白,她从小天不怕地不怕,还真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能撞上鬼。
她小心翼翼地从那人的身侧将船桨给抽了出来,一边把船撑开,一边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个“鬼”身上,只要他敢动一下,她就弃船逃跑。
那“鬼”一直都是一动不动的,没有动作,也不曾发出半点声音。
但苏清玖的心里却越来越发毛,背后像是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一样,吓得她手脚冰冷,浑身难受。
她不能先露怯,即使是在一只“鬼”面前。
就在无言的沉默之中,一直熬过了大半个时辰。
苏清玖划桨的速度很快,就这么横渡了过去。
在江岸那一片高耸的断崖上,那孤舟小得像是爬在石头上的一只蚂蚁,再不停地寻找着入口。
苏清玖料定,这石壁上是一定有机关能够开启的,只是夜色太黑了,实在是很难找到。
她耐心地将每一处可能的位置都细细地排查。
忽然,一只冰冷的手腕抓住她,她吓得花容失色。
再定睛一看,竟是一直坐在船上的那一只“鬼”,她更吓得三魂没了七魄,真想直接晕过去,想到要晕倒在一只“鬼”的怀中,这才作罢。
“你……你……”她只顾着努力寻找入口机关,一时失察,错过了“鬼”的行动。
但那“鬼”动作真的快,像是不用脚走路似的,一下子就飘了过来。
那“鬼”却不理会她的惊讶与害怕,拉着她的手,朝一个位置按了下去。
她摸到了一个很小的凸起。
找到了,这就是开门的机关。
因为常有人去摸,那一块的石壁明显要比别处光滑,她自信地按了下去,果然,那凸起是活动的。
随后,机括转动的声音传到耳边。
真的成功了。
苏清玖激动地看着那只“鬼”。
这时,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只“鬼”居然开口说话了。
“待会儿,去把那机关给破了。”
正是此意,她此来其实就是为了给燕承璋探路的,大批部队很容易被发现,她事先打开大门,就能出其不意,长驱直入了。
这“鬼”也知道?
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