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玖垂下眼眸,轻声道:“抱歉,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我不能决定他的感情归宿,你喜欢他,你可以自己去告诉他,让他来作取舍,若是他选了你,我绝不纠缠。”
话落,她不在留连,大步往回走。
几乎也真是在这时,从屏风后幽幽地走出一个人,定睛一看,不正是南斋吗?
许禾子面色仍旧是不愉,却还是乖巧地走到了南斋的身边,福了福身,小声说道:“主子,您可要走这一趟?”
南斋目光幽深,似乎还在思考。
“奴打听了,七殿下也来了,今年的这场百花会,只怕是不会平静。”
南斋用手上的扳指有节奏地瞧了瞧桌面,眯着眼看了一眼北边的方向,又问道:“京城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太子殿下已经将金陵城有前朝余孽的消息报给了皇帝,大燕帝派了……”
“谁?”南斋幽幽地问道。
许禾子小声道:“是……是六殿下。”
南斋若有所思,忽而冷笑道:“只怕是我们的郕王殿下,要倒霉了。”
人人都知道,燕承璋和燕承珏两位皇子是有大仇的,只是燕承璋一向过于低调,因为不受宠,也无人在意,谁也没有想到,燕承珏有一日要落在燕承璋的手上。
只不过,南斋倒是有些看不懂那龙椅上坐着的那位皇帝了。
燕承璋乃是安氏所出的皇子,这些年,皇帝为了彻底根除安家在朝堂上的影响力,对燕承璋可谓是苛刻,堂堂六皇子,活得连一介宫人都不如,足可见这位帝王的狠心,可是,他又为何亲手再把六皇子给提了起来呢?
要知道,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军中任由不少的老兵,是当年安家提拔出来的,安家的影响力,在军中,仍旧可见到一些微薄的影子。
许禾子也是不解,侧头看南斋。
南斋笑道:“这一安排,对于当年的安家旧党乃是引蛇出洞,而对于军中,只怕是坐山观虎斗。”
南斋看得透彻,一下子便想到了关键所在。
这些年,李妃一党不断做大,李氏的父亲受封镇国将军,在西北军中颇有影响力,俨然便要成为第二个安家,郕王燕承珏,做事也不知道收敛,飞扬跋扈,名声不好,还屡屡冒犯太子,引来文臣的不满。
本来,皇帝能够从中平衡,制衡朝局,只是,燕承珏挪用军费,在这金陵山野之间供养军队,甚至还与前朝有所勾结,此时便着实惊到了这位帝王敏感脆弱的内心。
他不愿相信这件事是真的,但也绝对不能养虎为患。
此事若是派太子来,李妃一党只怕要彻底倒台,只有派燕承璋来,因为他没有根基,才无力制造伪证,而且,安家的一些军中亲信实在是埋得太深了,当年他凭借着一己权威,将此事迅速发落,摘除的只是头目,隐藏在暗地里的,不知道还有多少敌人。
皇帝这日日夜夜,又如何能睡得安心。
让燕承璋出来投石问路,也算是一笔不错的买卖了。
“六殿下可出发了?”
许禾子回道:“三日前已经出发,若是快的话,今晚就能进城了。”
“带了多少人?”
“陛下只给了五百禁卫军。”
这么少的人,更叫南斋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这边谈话尚未结束,苏清玖那头却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果然不出她所料,叶胜回来时说,宜春楼的几位姑娘,不是肚子疼,就是脸上长了痘,一个个都罢工不来了。
苏清玖没有办法,眼看着要轮到自己了,心下无奈,只得自己去后台换上了衣裙,带上了面纱,聊作一支剑舞来体现一下星空的幽秘诡谲吧。
今年百花会的节目,与往常倒是并无什么不同,其他几家实力不济,节目与产品都是平平无奇,倒是金家大手笔,请了万花楼的头牌牡丹姑娘上台表演拿手的白纻舞,又请了另一位花魁百合姑娘来弹奏,就连那些伴舞的都是娇俏可人的,一时间引得一众的粉丝们较好,气氛火热地不行。
终于轮到了苏清玖,她提着两把软剑,一个腾空跳跃便已然站在了台上,好似侠女一般。
苏清玖穿得简约,但身上的料子却十分奢华,柔软的白色裙子,在阳光下呈现出别样的暖色光,叫人觉得舒适。
苏清玖手持两把剑,做了个起势。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干脆利落的剑花,给人一种震撼之感。
那诗词更是有雄浑的力量,给人一种天地旷远的气势。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苏清玖快速地变化脚步,回旋,跳跃,气势不见,而那旋转之中,又有女子的柔美,随着那飘逸的衣裙迤逦地散开。
忽然,一阵琴声合了进来,那琴音悠远古朴,像是在每个人的心灵之中铺成开一片浪漫的星空之夜。
天地为沧海,而我们只是沧海一粟。
琴音之中,呈现出大与小的对比,瞬间直击心灵,配合着潇洒利落的剑招,实在是令人屏气凝神,震撼不已。
然后,琴声转快,剑舞也随即跟上,“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动人的舞蹈,美丽的音乐,展现出侠女潇洒于天地间的无限豪情。
所有人都痴了,傻傻地盯着台上的剑舞,沉醉于那乐声之中。
最高的评委台上,隔着一层轻纱,燕承珏眯着眼睛,认真地盯着苏清玖看,心中也不由得感慨道:“多少将门之女,也少有这样的潇洒豪情。这蒙面的女子是谁?”
身侧坐着的人,不是别人,真是苏昱,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台上那个尽情跳跃的女子,心也一点点地被侵蚀了,无数的往事纷至沓来。
“她……是苏清玖!”他最终收敛所有的情感,冷冰冰地回道。
“便是那个把你们弄得焦头烂额的苏家女子?”燕承珏显露出几分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