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成辉脸黑成一片,苏清玖这些话,仿佛将他的面子狠狠地踩在脚下,反复地摩擦,他这脆弱的心灵,实在是遭受不住,铁青着脸,一直说不出话来。
苏清玖又道:“这位是我织染厂的管事晓芸姑娘,她天资聪颖,钻研了许多古籍复原了许多不同的技艺,诸位若是有兴趣,我们苏家倒是想办一场技术交流会,各家坐在一起,互相研究,精进技术,若是有机会,大可以开拓外面的市场,甚至可以将东西卖到海外去,大赚一笔。”
“这……好说,好说!”
众位掌柜的,眼中有些警惕,但也有贪婪在作怪,谁不想多赚一些钱呢。
金成辉见往日里都围在自己身后的人,转眼就投入到了苏家的麾下,脸色十分不好,又见苏清玖的东西,得到了一致好评,担忧自己落败,心情更是复杂。
苏清玖将他的表情看在眼中,又道:“也不知怎么回事,我定下的宜春楼的姑娘,竟然都出了状况,这年头,意外可真是尤其多。金伯伯,希望你运气好些,可不要像我一样。”
金成辉狠狠捏住了拳头,瞪着苏清玖,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这是在威胁我?”
苏清玖掩面笑道:“金伯伯这说的是哪里的话,我哪里敢威胁您呢,我不过是好心提醒你罢了。”
金成辉被气得不行,新仇旧恨夹在一起,他破口骂道:“小贱蹄子,少拿那些话来说事。你分明说,你们家的粮库被烧了,怎么这几日又开张了?还卖八钱一石。”
金成辉一想到自己又被耍了,心里头真是快被气炸了,他拿出十万两银子来买粮食,以二两二的价钱买入,可谁知,刚刚拿到粮食,准备高价出手,便得知苏家的粮铺也开门了,而且粮价只卖八钱,害得他直接血亏了几万两银子。
事后他才反应过来,这分明就是苏清玖在耍他。
苏清玖也不隐瞒,大大方方地认了下来,笑着道:“开个玩笑嘛,金伯伯家大业大,不会连这点都输不起吧。我家粮仓被烧,我还没你这么生气呢。”
“你……”金成辉气鼓鼓地跺脚,又拿手指指着苏清玖,苏清玖笑着扫了一圈,抿唇笑道:“金伯伯别生气,大家都看着呢。”
话落,她便大摇大摆地走了。
百花会结束,苏家获得了魁首,拿下了下一年宫廷中云锦供应的大单子。
苏清玖心下松了一口气,打算回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刚刚苏醒的爷爷,再与晓芸一同商议一番,看看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订单需求。
前来参加百花会的几家陆续散了,也有一些留下来继续逛街的,百花会的评比虽然结束了,但是晚间还有庙会、花灯,以及其他一些新奇的活动,像京城来的贵客展现金陵的风采。
苏清玖命人收拾好东西,自己正要离去,却见远处有人在等他。
她扫过南斋一眼,有些娇羞地低下头,雪晴低声在她耳边道:“姑娘,今天多亏了南斋先生仗义相助,我们才能如此顺利,今晚热闹,不如您就跟南斋先生一起出去逛逛吧。”
“有什么好逛的,回去还有许多事情要忙呢,冒然接了这么多的单子,织染厂那边不一定能跟得上,我还得亲自过去瞧瞧呢。”
雪晴忙道:“这点小事,何必姑娘你烦心。交给我和晓芸就是了。”
雪霁兴奋地道:“姑娘,我跟你一起去,我也好想一起逛逛啊。”
话落,她便被雪晴和春儿两人联手给架走了。
苏清玖纠结一番,只见南斋已然走到了她的身侧,拉起了她的手,柔声道:“手怎么这么凉?”
说着,就用自己的手给苏清玖取暖。
一阵暖气从手心袭来,酥麻的感觉竟然袭遍了她的全身。
苏清玖抬头,娇嗔了他一眼,两人柔情蜜意中,苏清玖忽然瞥见远处的路灯下,站着两个人,她顿时尴尬地直立在那里,忸怩了一下之后,才抬眼,向两人打招呼,“钟念妹妹,钟小公子。”
钟念向来活泼开朗,不满地道:“苏姐姐,怎么叫我是钟念妹妹,叫我哥哥便是公子了呢?难不成,我家哥哥太凶了,会吃人么?”
“钟念妹妹说笑了。”她难掩尴尬,说实话,叫钟宇哥哥,她有些叫不出口。
正不知如何回答,南斋已然上前去,做了个揖礼,大大方方地问候道:“钟公子,钟姑娘,在下南斋。”
钟宇回了一个揖礼,回道:“南斋先生,实在是客气了。”
“你就是南斋先生啊,你知道吗,你可是我哥哥的偶像呢!他常说,你的文章是当世翘楚,无人能出你之右。哥,你今日见到你的偶像,怎么一点儿也不高兴啊。”
“……”苏清玖实在是有些佩服钟念那种不怕尴尬的精神,此时,这两人之间的气氛都快尬出天际了。
南斋站在苏清玖的身侧,拉着她的手,温和地笑道:“钟公子,幸会。”
“幸会!”钟宇一脸落寞,看得出来不慎开心,苏清玖心中寂寂,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人的心太小,只够放得下一颗心的,自愿他能够早些想开吧。
过了一会儿,钟宇幽幽道:“原本想约小玖一起去梨园看戏的,既然已经有南先生作陪,我们改日再来叨扰吧。”
苏清玖应道:“嗯,改日我去钟萃阁找你玩。”
她本是应承一句,却察觉到南斋有些冷意的视线,顿时心里咯噔了一下。
钟宇带着钟念走远了,南斋没有说话,幽幽地抓着她的手,苏清玖笑着问道:“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南斋看了她一眼,又摸了摸她的头,拉着她一起走。
繁华如昼,今晚甚是热闹,在那春晖楼上,一座描金绘银的高台上,舞姬们舒展着曼妙的身姿,舞出了动人的舞蹈。
再往前走,有皮影戏、有说书的、当然也有别的。
在远处,苏清玖忽然听到一阵叫好声,恍然想起来,金陵府学在那边的春熙楼里做飞花令呢。
她见南斋正朝着那个方向去,心道,莫不是要带我去看金陵学子们作飞花令?
正想着,春熙楼便已经近在眼前。
一阵铜锣声之后,高台上便走上了有八个穿着白色衣裳的学子,苏清玖扫过一眼,恍然道:“那不是阿润吗?”
南斋宠溺地笑着,低声道:“你这个做姐姐的,难道不知道今日他要上台吗?”
“我倒是真不知道。你如何得知的?”苏清玖纳闷了。
南斋神秘一笑,并不作答。
苏清玖暗想,这两人,八成是私底下已经打成了一片,到把她给晾在一边了,心里恨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