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伊，”夏海岩尝试着和她沟通，“你已经十九岁了，还在警校念书，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呢？以后你毕业，工作、嫁人，也不一定能一直留在爸爸身边，这事，你又有什么值得生气的呢？”

夏伊伊气呼呼地垂着眼不说话，也分不清是更气夏海岩即将离开，还是更气夏海岩把自己托付给梁衍。

饭桌上一度沉默，伊伊越想越委屈，眼眶红了红，起身回了自己房间。

楚涵这几年也算看着夏伊伊长大，见到她这样也心有不忍，“要不我去劝劝她……”

一顿饭吃得不欢而散。

——

夏海岩的书房，门紧闭着。

梁衍望着书桌上放着的那张一家三口的照片，终于忍不住问道：“吴茵阿姨她……”

“失踪了。”夏海岩叹了口气，幽幽地说，“三年前，我调查霖壑集团的黑恶势力组织时，她就失踪了。我也被迫从那个专项组撤出来，找了很久没有她的消息。那时伊伊才十六岁，我不想让她知道真相，所以骗她说茵茵去了国外。”

梁衍记得，吴茵是个医生，而且经常驻外。

“伊伊从来没有怀疑过吗？”

夏海岩闭上眼，不忍再回忆当年，“以前她妈妈也经常跟着医疗团去国外，半年一年才回来，所以我告诉她，这次和之前一样，要在国外呆很久才回来。我一直都在追查她的下落，只是没想到，三年过去了，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上面下了令，霖壑集团一案被列为机密，我也不能再明着调查。身为警察，我对不起茵茵……”

其实夏海岩知道，三年过去，吴茵很可能已经不在了。但他想给女儿和自己留个希望，也一直没放弃调查。

梁衍沉默不语。

印象中，吴茵阿姨是个很好相处的人，那时他在警队实习，经常来夏家吃饭，吴茵阿姨总会做一桌子他爱吃的菜。

而现在，吴茵阿姨下落不明，且很可能已经遇害。

“我很怕伊伊有一天也会遭遇不测，所以从那天开始，我就派人送伊伊上下学，一刻不离地让人保护她。我也彻底离开了刑警队，上面考虑到我的情况，升我做了副局长，去年，局长退休，又让我做了局长。可以说，我现在的职位，是牺牲家庭幸福换来的。”

梁衍敛容。这点他深有体会，所以有时他觉得，孑然一身，也是好的。做一名刑警，确实需要做足心理准备。

夏海岩接着说，“我一直不希望伊伊以后从事这行，可是今年高考，她还是报了警校。”

梁衍突然想到了些什么，问道：“伊伊的幽闭恐惧症是怎么回事？”

“你是怎么发现的？”在夏海岩印象中，伊伊已经很久没有犯过幽闭症了。

“初次见面，她和同学打架，被锁进了防雨棚。”

“她五岁的时候，被绑架过。她被人关在一间没有窗户的小黑屋里，长达八个小时。从那以后，她就不敢一个人呆在漆黑密闭的空间里。前些年我也找人给她做过心理疏导，症状比以前减轻了些，但也没能完全克服。我也是为了让她有自保的能力，才送她去学空手道，没想到她学成，反倒天不怕地不怕起来。”

原来还有这样的往事。

想起那个骄傲不可一世的夏伊伊，梁衍心头划过一丝莫名的情绪。

“她有这个心理障碍，能做刑警吗？”

“高考填志愿的时候，我劝了她一晚上也没用。我现在只希望她毕业以后，就在派出所里当个普通的内勤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