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竹带着帷帽,在南街上闲庭信步,转了两个巷子,这才在身影一闪,悄然进了仁德堂。
却未曾想,仁德堂内一片寂静。
唯有孟仁熙一人,端坐在大厅的柜台前。
他青衣墨发,低垂着头,看不清眼眸,也看不出情绪。
哪怕楚竹已经进了门,他也没什么反应。
“孟仁熙?”楚竹叫了一声,对方还是坐着,稳如磐石。
楚竹眉心一撇,走到他面前,伸手在桌子上“笃笃”敲了几声。
孟仁熙空洞的眸子才逐渐聚,看到了眼前带着帷帽,裹得严严实实的人。
孟仁熙一愣。
“你有什么需求?”孟仁熙犹豫地开口问。
楚竹实在是受不了他这副什么也没兴趣的模样。
“掌柜的呢?”楚竹问,声音出来的瞬间,她就看见柜台后的孟仁熙瞳孔骤缩,死死地盯着她看。
那眼神似烈阳一般灼热,分明是是要将她看出个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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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姑娘?”
孟仁熙不确定喊了一声,声音颤抖不止。
楚竹这下明白了,这人是太久没见过了,眼下看见她才十分的激动。
“嗯。”楚竹应了一声,挑起帷帽一角,露出精致的小脸,笑问,“掌柜的去哪了?”
谁知,孟仁熙方才淡漠的气质瞬间被悲伤替代,他整个人笼罩在一片低沉的情绪中。
楚竹知道,掌柜的,应该是出事了。
“他……”孟仁熙有些哽咽,“叔父他……都怪我,都怪我!”
若白不是他过于强硬,非要与官兵死磕,孟钦也不会被他们误杀了。
更是怪他,竟然没有时刻观察到孟钦的状态,满眼满脑子都是将仁德堂发扬光大。
殊不知,他们早就成了这一带混混的目标。
偏偏那些人与巡查的人似乎很熟,他们来者不善,摆明了是来找茬的。
孟钦当时身子虚,与他们沟通的时候,被人推了一下,这一推,他没站稳磕在了桌子一角,瞬间鲜血直流,触目惊心。
孟仁熙当时就害怕了。
他死命地捂住孟钦不断流血的伤口,本来可以搏一搏的,但是孟钦拉下来他的手。
大罗神仙,也救不回一心求死的人。
“说到这,我之前就觉得有点不对劲,”楚竹道,“当时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孟掌柜怎么没了生活的热情?”
不仅如此,他当时的眼睛,浑然无光。
孟仁熙哽咽了,一想的那段时间,他就觉得这心似有千斤重的石头压着。
“婶婶她……身怀六甲,意外小产,没能救回来。”
打那一后,孟钦就对自己的医术产生了怀疑。
一坐堂会诊,他就颤抖不止,冷汗直流。
把脉的手也抖个不停。
身为医师,若是连脉象都无法再诊断,该如何替人治病。
孟仁熙不服,当时就去衙门击鼓鸣冤,想定那寻滋挑事之人一个罪名。
可当他看见始作俑者的几人,身着官兵服,与旁边判定对方无罪的官人,肩并肩,好哥俩模样时,孟仁熙被当头一棒。
他才明白。
仁德堂,必有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