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做伪装,只有两个可能,一,他觉得自己的能力能抵挡恒景他们的怒火,不屑于伪装;二,他觉得没有伪装的必要。
第一种可能自然是不可能的,即便是他的主子齐王,在如今和大兴朝廷对峙的情况下,也不敢也没有精力明着惹上恒景。
何况,刘津江说过,他掳走她这件事,不是齐王授意的!
那只有第二种可能,他觉得没有必要做伪装?为什么?在什么情况下,会让刘津江觉得他能抵挡恒景他们的怒火?
只有他不怕死,或者,他早已存了死志,觉得只要能完成这件事,他便死而无憾了的时候!
到底是怎样一件事,会让刘津江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时颜心中,渐渐升起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她不自觉地轻吸一口气,一颗心直直地往下坠。
没过多久,时颜就洗完澡了,只是她也不急着叫刘津江进来,而是慢悠悠地把自己的头发擦得半干,又简单地盘了个发髻后,才朝门口道了声:“可以了。”
沉寂了两息后,门被缓缓推开,刘津江脸上没什么情绪地走了进来,却在闻到盈满整间屋子的馨香后,身子微微一僵。
时颜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走到小厅的长榻边坐下,抬眸看了他一眼,“刘将军可也要清洗一下?”
“不必。”刘津江嗓音带了几分暗哑,道:“先用晚膳。”
很快,方才那个店小二就拿了晚膳过来,在这样的小客栈,晚膳定然不会太好,就是简单的三菜一汤,味道还很一般。
然而,吃了五天只有一点盐味的烧野味和干巴巴的饼子的时颜却吃得很满足,没几下就吃完了一整碗白花花的米饭。
坐在她对面的刘津江立刻道:“可要再吃一点?”
“不用了,”时颜摆了摆手,看着他,突然淡声道:“如今已是到了青州,估摸再走四天左右就能到望京了,刘将军还不愿意告诉我,需要我配合你做的事情是什么吗?”
每每提起这个话题,面前的男人都只是沉默。
这次也不例外。
时颜也不在意,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慢悠悠地喝了一口,道:“说起来,刘将军可是齐王的人,齐王跟如今的大兴朝廷可是死对头,刘将军此番进京,只怕危机重重。
刘将军却似乎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呢。
让我猜猜,刘将军此番冒险进京,可是为了一个人?”
刘津江吃饭的动作顿住了。
时颜紧紧地盯着他,一字一字道:“可是为了韩太傅,韩圻年?”
刘津江豁然抬起犀利的双眸,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和时颜对视了一会儿,终是垂下眼帘,淡声道:“你若是吃饱了,便早些歇下罢。
今晚,你睡里间的床榻,我睡外头的长榻。”
时颜却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依然紧紧地盯着他,“刘将军可是存了要刺杀韩太傅的心思?!”
所以,他才说,需要她去配合他,还说,不管她是死是活,都可以发挥她的价值。
因为她的价值就是让刘津江可以顺利见到韩圻年!
刘津江作为曾经背叛了韩圻年的人,便是他说要再次向韩圻年投诚,生性多疑的韩圻年也不可能相信他。
要让韩圻年放下对他的疑心,再次愿意亲自见他,只有他手上有一个足够分量的筹码的时候!
而她,就是刘津江手里那个筹码!
而如今韩圻年的势力大不如前,在大兴朝廷中还被太皇太后和卫家的势力死死压制着,眼见这一次韩圻年凶多吉少。
刘津江是脑子有问题,才会在这时候回到韩圻年身边。
所以,他要亲眼见到韩圻年,定然有旁的目的。
他的目的很可能就是——他要……杀了韩圻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