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险中求,许氏几乎立刻就分辨出了景略这番话中能带给自己一家的利益,“明白,老爷明白了。”
魏大人道:“王爷,这可是掉脑袋的……”
话说一半戛然而止,似乎想起来,面前这位是提刀进宫逼皇上封王的煞神。
卫寄欢端坐景略身边,举手投足的确有之前魏弦欢所没有的矜贵气质,她柔声道:“父亲不必惊慌,既然王爷说了这些,您就按照他说的做。多余的话别说,多余的事情不做,自然平安,富贵延年。”
以景略今时今日权势,只要魏大人配合说出这番话,再加上魏弦欢与卫寄欢肖似的长相,事情便七分真了。剩下三分,并没有人在乎。
魏大人还不肯答应,沉默以对,许氏已经替他拿主意:“这事的确是掉脑袋的事情,大人担心也无可厚非。可是王爷吩咐,我们千难万险也是要照做的。”
卫寄欢活了这么些年,自然清楚许氏话中含义,她道:“母亲膝下一子一女,为人母者所虑不过子女平安前程。”
许氏道:“公主所言甚是。”
这就已经改口了,速度之快卫寄欢都有些惊讶,许氏仿佛之前从来没为难过魏弦欢,面前这人真是当朝德音公主似的,“娇娥也到了出嫁的年纪,你那弟弟你也见过,年纪小正要开蒙。”
卫寄欢道:“弟弟好办,京中大儒、国子监的名师,我都能请来教导他。娇娥——母亲是个聪明人,若是她安分守己,我不仅可以让她此生富贵无忧,还能让她儿女得其荫庇。这其中道理,还要母亲多多教导娇娥妹妹。”
她说这话的时候根本没有看向景略征求意见,怎么看都不是新婚夫妻模样,像是王爷习惯了这般以她为主。许氏忙心里念叨几句“阿弥陀佛”打消这个荒谬念头,魏弦欢不过是运气好罢了,总不可能真是公主借尸还魂吧。
魏大人多年被许氏吹枕边风,早已经是悉数听从的地步了,就连女儿代嫁也能许氏全权做主,许氏答应下来,魏大人就已经答应了一半。
至于魏娇娥日后造化如何,全看许氏如何教导。
二人都不愿意在魏府消磨时光,又与许氏说了几句话便要回府。
许氏还在跟魏大人耳提面命此事能给自家带来的好处,没想到卫寄欢与景略的马车居然在回王府的途中被人拦了下来。
别说卫寄欢惊讶,景略也没料到,如今的京城之内还有人胆大包天敢拦下自己的车架。
拦车之人是个约莫二十上下年轻男子,与景略坚毅俊朗不同,他眉梢眼角似乎总带着些许风流笑意,此刻高坐马背,手持软鞭当街挡在摄政王车架前方,寸步不移。
“都说你对德音公主至死不渝,是当世难得一见的好男人,我瞧也不过如此罢了。景略,不知道我皇姐泉下有知,会不会后悔当年救你一条命?”
车内卫寄欢疑道:“他怎么在这儿?我走之前不就安排他回西南了?”
西南王世子卫承允,他自小被西南王送入京中与皇子一同长大,身份像是吴应熊般也算半个质子。遭受了不少冷眼欺辱,当时卫寄欢看他可怜,帮他出过几次头,二人虽然是宗室亲缘,却要比跟自己的亲兄弟姊妹更要亲近点。
卫寄欢上战场之前安排他回西南,远离京城纷扰,没想到他现在会出现在京城内。
景略道:“是我忘记告诉你了,西南王派他进京,估计想观望皇上身体如何,伺机谋得下一任储君的信任。”
顿了顿他问:“你要见他吗?”
卫寄欢道:“现在不见了,不然众目睽睽平添许多麻烦,过几日皇后肯定要宣齐氏和我进宫,到时候再说。”
卫承允冷嘲道:“景略,没想到你如今也成了缩头乌龟,本世子真是对你失望透顶。将你这位通房爱妾好好保护起来吧,最好别让她出门,否则我可不能保证你再见到的是人还是尸体。”
景略掀开半边车帘,身形却牢牢将卫寄欢挡住,不让外人窥见半分:“你与德音有份姐弟情在,本王今日就当没见过你。再奉劝你一句,京城之内世子还是别太猖狂,西南王府另有你的嫡庶兄弟十三人,自己屁股先坐稳了再来同本王说话。”
他撂下帘子,车夫应声驾马车向前走去,卫承允面上笑意消失无踪,狭长凤眼里闪过几丝阴暗,“好,不愧是摄政王。”
权势逼人,卫承允目前只是世子,还没掌控西南兵权,他双腿一夹马腹纵马而去。
卫寄欢正色道:“西南王也要掺和一脚储位,京城这潭水是越来越浑了。”
熟人齐聚一堂,到底是阻止景略称帝,任由那群或是懦弱或是暴戾的皇子争夺储位,导致天下民不聊生。还是……换一种方式完成任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