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向不习惯把私情带入工作之中,更不想破坏淮安侯府的关系。
但流韵这次,他绝不会退让。
这么多年,好不容易遇到这般让人心动的一个人。
凌玄瞳色深沉,垂下眼睑看向对面入座的少年,却突然扫见了他腰间别着的珠玉
须臾间,玉石碰撞之声在他脑中响彻。
他想到了流韵手中那串无论如何都不肯离身的珠链。
他手中握着酒杯的手霎时停住,面上依然不动,只手上隐约能见到些绷起的青筋。
如果他们是两情相悦的呢?
如果流韵并没有那般喜欢我呢?
月上柳梢,晚风拂过竹林,颂出潇潇之声,为夜间又添了几分凉意。
流韵依旧执着那卷诗词,只是心思早已不在它身上了,她素手杵着脸,微垂着眼睑看向明月,也不知道心思飘向何处。
“姑娘,夜深了。”碧筠抬着碗红枣甜粥进屋来,却看见流韵还开着窗子,心中也有些着急,“姑娘身子还没好,怎么能这般贪凉。”
“没事了。”流韵笑着起身,就着关上窗子,关上了窗边那轮明月。
她看着桌上那碗热气腾腾的小粥,却丝毫没有食欲。她随手舀了舀,随意喝了几口就让碧筠抬下去了,说要歇息了。
碧筠皱着眉头看着流韵,但也不好说什么,只嘱咐道:“姑娘若是饿了,就唤奴婢进来。”
过会儿又抬了几碟白玉糕进来。
流韵自然知道碧筠的心意,但她今日不知为何总有些不安。
这是她与凌玄重逢以来,第一次自己用餐。
往日不论外边有什么要事,凌玄都会赶回来,实在不行也会让人带一份信来。
她也有些责怪自己,整日里胡思乱想些什么。
流韵闭眼转着手上的珠链,心中散着思绪。
到底现在自己只不过是个伎子罢了,一个做工精巧的小玩意儿。
一个迷惑他人的道具罢了。
她皱着眉,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让自己别再奢望了,感情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很重要,但也没那么重要,就像锦上添花般。
当初宣子烨对自己千般好万般好,最终也不过提出替她赎身回京罢了,那些聘礼什么的也只不过是哄她开心的仪式罢了。
凌玄也定是如此的。
她当年信错过他一次,这次绝不会再动心了。
她想:一切按照所想的计划进行吧,乱动感情容易节外生枝。
她的命原本就不属于她自己了。
再睁开眼时,她眼中原本的波动也消失了,只有一片死寂。
屋外竹林潇潇,明月如钩,风声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