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窈眸色一冷,哪怕一早就了然苏迎蓉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这会儿听见,还是像被喂了屎一样恶心。
犹记上辈子她名声具毁,苏迎蓉骂她不知廉耻,拿着婴儿手臂粗的棍子发了疯一样抽在她的身上,皮肉绽开的痛处让她目眦欲裂,手臂青筋暴起,若不是兄长及时赶来拦下,只怕她的脊背都要被打断,落个终生残疾!
而这辈子,苏迎蓉作为她的亲生母亲,非但不怜惜她受惊,反倒责备她不懂退让不知隐忍!
千错万错最后全成了她这个受害者的错!
怨恨愤懑在心口缠绕,宋窈强压住心里的恶心和厌恶不去想,吐出一口浊气道,“母亲一大早来我长明阁,难道就是为了同我说这件事情?!”
那当然不是的!
苏迎蓉捏了捏帕子,欲言又止了一番,最后干脆眼睛一闭,狠心道:“窈窈,娘今日来,是有一事相求!”
“……娘希望你,日后不要继续去学堂念书了!”
二月初春的厢房内,檀香阵阵。
对上宋窈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的眸子,苏迎蓉心口一缩,原本理直气壮的话到了嘴边,不知怎么的就心虚了起来。
半晌,泪眼汪汪,期期艾艾道,“……娘知道这样是委屈了你,可你这成绩,一直都是学院垫底的。”
“你自己丢人让家族蒙羞也就算了,锦瑟年年都是学院第一,却要因为有你这么个蠢妹妹的关系受到别的贵女们嘲讽鄙夷,你于心何忍?”
“为了锦瑟的名声,也当是为你昨晚出言顶撞她赔罪,一会儿给你祖母请安的时候,你就跪在地上求她,说你自己不愿继续念了!”
三十来岁的女人,正是风韵犹存的年纪,最是懂得,只要靠着母亲这个身份求一求就能让宋窈乖乖听话。
上辈子的宋窈多信任她呀,可若不是这逢迎富贵的偏心生母把爹爹与堂弟救她的计划提前透漏给宋锦瑟,他们二人就不会被五马分身,落了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她至死都不明白,她娘为什么这么亲近宋锦瑟,明明她才是亲生的不是吗?
藏在袖子中的手收紧,指尖嵌入掌心之,一用力,毫无余地的抽走了手腕,“堂姐会因女儿受到嘲讽鄙夷,那是她咎由自取!”
前世她心盲眼瞎,宋锦瑟偷她气运才能在长安城崭露头角,而她却因为名声受损后,一次次退让受辱。
苏迎蓉手腕猝不及防被甩开,女儿的冷淡突如其来,她含泪的眼眶闪过一些不虞。
可想到宋锦瑟的未来,只能耐着心思苦口婆心道,“娘知道让你主动退学是为难你了,你祖母这样重视你们的学识,免不了要请家法对你进行一番棍棒教育。
不过我可是你亲娘,娘能不疼你吗?等你行动不便,娘一定端茶倒水的照顾你!”
好一个亲娘!
好狠毒的亲娘!
她现在不再是那个在被亲情束缚的无知少女了!
如此不择手段推她出来作死的亲娘,她可没福分享受!
宋窈嘴角浮起一丝荒谬可笑的嘲意,心头就像是压着一座山般喘不过气来,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忍住没有当场吐出来!
“母亲既疼女儿,为何舍得女儿受此皮肉之苦?”宋窈定定地看着苏迎蓉,目光明亮的能洞悉人心,声音清冷,
“明知祖母最重规矩,不喜晚辈不学无术,母亲只顾维护堂姐名声,女儿的名誉便无足轻重?”
苏迎蓉被诘问的哑口无言,表情有一瞬间的崩裂。
宋窈提了提裙踞,眉梢微抬,那双杏眼里缥缈染上了几分天真,
“母亲一门心思为堂姐考虑,不知道的还以为堂姐才是母亲的女儿!”
少女声轻如雾,却如重鼓落在苏迎蓉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