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还蒙蒙亮。

丞相府中就传来了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裴小蛮冷着脸，红肿着眼睛，搬起任何可以搬起的东西，朝着大门猛砸而去。

等到裴山海听到声音，赶过来的时候，看到就是一地狼藉。

老米紧紧抱住裴小蛮，老泪纵横。

“这是怎么回事？”

他快步而来，询问说道。

老米像是见到了救星，赶紧道：“老爷，您快劝劝小少爷啊，小少爷要去救大小姐，但是外面还有陛下的人在把守，这若是出去了，岂不是就没命了啊！”

裴山海面色铁青，上前一把拽住裴小蛮的胳膊。

“你……”

“爹，大姐就要死了！”

没等裴山海训斥的话出口，裴小蛮的眼泪就哗哗的流了下来。

“爹，大姐怎么办啊，我不想大姐死，我想去救大姐！”

裴飞姝从云雾山回到京都，是在十一二。

那个时候裴小蛮把卢氏和郭思颖母女认成了自己的亲人，在他们的挑唆之下，对裴飞姝疏离不说，还各种挑事。

裴飞姝从来不惯着他，惹急了就打，他心里对裴飞姝就更加厌恶。

直到半年之前，裴飞姝开始以姐姐的身份来教导他，教给他认清什么是亲人，什么是对他有算计的人，教给他功夫，让他去军营历练。

现在，裴家小少爷已经成了军营中人人都要高看一眼的人物，而不是从前那个喝酒，逛窑子被扔出来，大家暗地里都要鄙视，啐一口的人了。

他能有今日，都是裴飞姝的原因。

他对裴飞姝有感激，但更多的还是他清楚了这份姐弟情有多可贵。

他不想要成为没有大姐的孩子。

“小蛮……”

看到裴小蛮的哭，裴山海面色微僵。

“爹，你快想办法救出大姐来啊！就算是她杀了祁玄辰又如何，祁玄辰对大姐的伤害那么大，那就是个畜生，大姐杀了他也算是替天行道，难道就因为祁玄辰是皇帝的儿子，所以他的错就不是错，他的坏就不是坏了吗？”

裴山海一惊，立刻抬手捂住裴小蛮的嘴。

他压低声音道：“小蛮，这种话不能说知道吗！这些话若是被人听去，就是压垮你大姐的最后一根稻草知道吗？”

裴小蛮眼泪横流，他觉得这个世界好不公平！

看着哭肿了眼睛的儿子，裴山海鼻子一酸，把裴小蛮抱紧了怀里。

“小蛮啊，你已经长大了，已经可以自己一个人生活了，对吗？我已经写好了断绝父子关系的书信，就放在我书房里，一会我就假装打你出府，逐你出家门，你就跑，一直跑，永远不要再回京都。”

“爹！”

裴小蛮惊愕看向裴山海，“你……你想干什么？”

裴山海理了理裴小蛮鬓角的碎发，慈祥的笑容中透着一份决然。

“我去救你大姐，等把你大姐救出来之后，她会找到你的，不管你在哪里。从此之后这世上就只有你们姐弟相依为命了，你们一定要成为彼此的倚靠，最大的后盾，你们要携手互助，她一辈子都是你的姐姐，你也一辈子都是她的弟弟，知道吗？”

裴小蛮心底升起一阵慌乱，他抓紧裴山海的手：“爹……你，你想要去劫法场？！”

“你大姐也是爹的孩子，爹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大姐出事，却只能待在这被围堵的院子里不做什么啊。”

裴山海回头看向老米，脸色郑重，“老米，我死了之后，趁着大乱，你带着银子和所有的下人都逃出去，然后将银子分给他们，离开京都，远远的！”

“老爷！”老米咣当跪在地上。

裴山海深吸一口气，重重的拍拍裴小蛮肩膀。

“儿子，爹相信你，你值得爹的信任吗？”

裴小蛮被泪水模糊了双眼。

他缓缓却用力的点头：“小蛮会一辈子保护好大姐！从此之外，再也无人能欺负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