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兑淇失态了,手中毛笔一顿,墨汁在宣纸上晕染开来,丹青在优劣一线间徘徊。
顺着晕开的墨迹,兑淇浅浅勾勒几笔,又是一幅优秀的丹青作品。
“是她啊,”兑淇直起半弯下的腰,搁下笔,轻笑,“倒是出人意料。她不是才回朝么?艮帝怎么会派她来?”
莫之流拔腿放下,手拄着脑袋:“我怎么知道,多半是有什么需要她做的事情吧?也许是让她联姻也说不定……”
“不可能!”兑淇突然打断他,神色不虞。
半晌没人说话,兑淇这才反应过来,莫之流是在打趣他,他也知道姜醒几乎不可能联姻乾国的,说这话只是想满足下他个人的恶趣味。
“哈哈哈哈……”莫之流拍着大腿笑起来,“太子呀,你这辈子是栽在姜醒身上了吧?我就随便说说,你这反应,太过了吧?”
瞧见兑淇面色不善的看着他,莫之流做了个缝嘴的动作,示意这个话题跳过,然后挑起另一个话题。
“不过姜醒此行怕是危险重重。”莫之流正色道,“据我推测,后日的宫宴,不简单。姜醒定会在乾宫遇刺。”
“不是在宫宴?”兑淇看着他,要一个答案。
莫之流摇摇头,扣着自己下巴:“不会是宫宴。应当是她离宫时在宫道上,会遭遇刺杀。若是在宫宴,扰了乾帝寿宴,他一定会大肆调查。届时幕后之人必然不好清理首尾。”
兑淇沉思着,莫之流瞥了他一眼,打断他的胡思乱想:“就算是乾帝也不会在宫宴下手的。姜醒固然重要,这是乾帝自己寿宴,他还打着其他目的呢?他怕是还想着联手艮昇以灭兑,动了姜醒,得不偿失。”
“可若是不被察觉,或者嫁祸到我国,不照样能达到目的么?”兑淇反问,“反正我后日一直跟着她便是了。”
闻言,莫之流瞪大了眼睛:“太子你是不是疯魔了,兑艮多少年的死敌啊,你喜欢上姜醒已经是大逆不道了,你还想把这事儿捅给天下人都知道么?到时候你让人怎么想你?
都在心里耻笑你,耻笑我兑国太子是艮国姜醒的舔狗么?你这样让陛下怎么在各国帝王面前抬得起头啊?”
“还请国师放心,孤有分寸的。”兑淇认真说道。
——
有分寸?你有个屁的分寸啊?
在莫之流听到兑淇对姜醒说话开始,就开始手抖,等到他听完兑淇的求婚,差点没忍住拿手里的酒杯砸他!
这就是所谓的分寸?
莫之流的脸上挂着扭曲的笑,心里无比想要把兑淇绑起来揍一顿。
乱说话,让你乱说话,也不看看场合!
但是生气归生气,还是没有当众下了兑淇的面子。
自己苦苦咬牙艰难的撑到了乾帝的内侍来找他。
“是吗?”乾帝看了看莫之流,“朕以为国师会觉得公主……”
“乾帝,这终究只是你以为。”莫之流分毫不给乾帝面子,半开着的眼仿佛透着丝丝缕缕的杀气。
心下一惊,乾帝后知后觉的想发火,但这毕竟不是自家臣子。
而乾国虽有十国之首的盛名,但兑国后来居上,未必不能与之一战,故而,乾帝心里还是忌惮兑国的。
大晚上的在乾宫御书房拉扯个没完,着实令人生厌,尤其是姜醒这种不喜与人打交道的更甚。
她行了一礼:“乾帝,本宫有些乏了,刺客一事便交给贵国了,本宫相信贵国的查案效率。”
言罢,睨了兰琦和玉早生,先行一步。
理解了姜醒意思的两人,也迅速拱手告辞,口中一番相信乾国的好话云云。
方才转过身,连莫之流和兑淇都一同称累离去,徒留乾帝在御书房被气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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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兰尚书,郧国公,等等在下!咱们一道出宫吧!”莫之流在后面大喊,声音足够御书房前的值班侍卫听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