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刚收到的消息,各地百姓暴动后,乾都百姓也在几日前发生动乱,乾之源意外身亡,乾之沛从马上摔下来,到现在还没醒过来。那些个宗室亲王都还没有动静,可乾都的动乱被镇压了下来。出手的人,是乾欢。”
姬尘提到乾欢时,脸色晦暗莫名,想来是他的人没有探到乾欢的消息所致。
“前些日子,我在昇东南的军营外,见到了陆巡。”姜醒提起了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荣恩伯府世子。
姬尘一怔,眉间微蹙:“乾欢的准驸马?他在昇国……难怪啊。”
得了关键线索的姬尘恍然大悟,旋即又低低的笑起来:“这下有意思了。乾国可是有好戏看了。”
姜醒取出一套新的茶具,仔细的摆弄着,她很少煮茶,总归也是不挑的,奈何姬尘却正好相反。
瞧见姜醒的动作,他推着轮椅靠的离案桌更近了些,伸手接过姜醒手中的茶具,打算自己动作。
明明姜醒煮的茶味道也不差,但他就是偏爱自己动手,也不知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手里空了茶具,姜醒便把两侧的批文和一些册子都挪开些,方便姬尘施展。
“未眠,你这样的行为,会让我误会我们的关系的。”姬尘倏而出生调笑着。
但姜醒手下动作不停,口中说着:“你随意。”
这样无谓的言语,对双方而言,都是无伤大雅的,习惯了。
等姬尘煮茶的步骤走到了结尾,低头看着批文的姜醒忽然说:“陆巡进入乾国的话,乾国的内乱派别又会多一个了,那样的话……”
“那样的话,你不是更满意么?”姬尘煮完茶,倒了一杯,放在姜醒面前,正正中央,看起来是为了打断姜醒看批文的进程。
如姬尘所料,姜醒确实合上了批文,搁置到一边,拿起茶杯啜饮。
她抬眼看着姬尘:“也许更浪费时间也不一定。”
“那派人插手,提前就好了。”姬尘微微吹凉手中的苦清茶,缓缓入口,顺喉而下,穿过肺腑,暖了半边身子。
“不嫌麻烦么?”姜醒放下茶杯,一语双关。
她意指姬尘亲自煮茶和派人插手乾国内乱两件事。
姬尘饮尽手中的茶水,明灿的笑了起来:“怎会?我的荣幸。”
姜醒看着姬尘的眼睛,望不到他的眼底,她就知道,这种话果然是随口的戏言。
而姬尘看姜醒的眼睛,只有雾茫茫的一片,他便觉得,姜醒只是顺口一问。
“为什么?”姜醒将空了杯子捏在手里。
“什么?”姬尘一愣,仿是没听清姜醒说的话。
“为什么你只饮苦清茶?”姜醒突然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呵,”反应过来的姬尘浅笑一声,“未眠想知道?”
察觉到姬尘眼里的半分认真,姜醒搁了茶杯,眼底一片清明的与他对视。
“你若不想说,便罢了。”
这话并不是以退为进,是说真的,姜醒不会用这种语言套路,起码在他们的交流之间,姜醒没有用过。
“其实很简单。”姬尘边说,便又为姜醒倒了一杯,“苦难时候尝过的味道,是终身莫敢忘的。”
这话讲的很迷,除了姜醒怕是也没什么人能明白了。
姬尘的意思是他曾在艰难的时候,饮过苦清茶,印象深刻,也就习惯了,再饮不进去其他了。
听起来好像很平常的事情,怎么会养成习惯?
姜醒清楚的,他们口中的艰难是真的艰难,是生死边缘徘徊着的吧。
那样养成的习惯,是很难纠正的,她也有这样的习惯。
只是日子久了,姜醒都忘了这是习惯,而把它当作了自己原本生命的一部分。
凝着杯中的自己,还要再过多久呢?
还要再过多久才可以不再思虑这些繁复的事情,真正潇洒自由,随性自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