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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淑妃又是掩嘴轻笑一声,她笑盈盈地看着太后,轻启朱唇,道:“娘娘实在是抬举臣妾,既然娘娘都这样说了,那臣妾就斗胆的猜一猜!”

淑妃目光落在太后舒展开的衣袖上,面上是一派笃定,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这花纹昳丽繁复,针织技艺极为娴熟,这花纹的层次渐变,由浅及深,层层递进,从不同的层面来看,都泛着妍丽的光泽。再看看这衣袍上的凤凰,绣的可谓是巧夺天工,栩栩如生。凤凰身上的每一根羽毛,都可谓是分毫必现。特别是这凤目,从不同的方向看,都有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

淑妃说着又停顿了一下,眼里满满都是自信。她的声音柔和却又有力,语速不紧不慢,整个大殿没都能听到她的声音。

殿中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她的身上,淑妃心中颇为自得,她含笑着继续道:“众所周知,在大雍朝最出名的四位刺绣大家。其中安碧雪安大家,最擅长的是湘绣,最出名的便是一副丽春山居图。臣妾曾有幸,亲眼目睹此图,确实称得上巧夺天工,山林奇景,意境悠远,让人如坠山中,亲自一观,那种精心动魄的感觉,臣妾是此生都忘不了的。”

淑妃感叹道,似乎是对安大家推崇到了极致。随着淑妃的话语,殿中妃嫔神色各异,目光都不由自主的汇集在了常宝林身上。

在这宫里,谁不知道,常宝林师从安大家,一手刺绣精妙极了,连皇后娘娘也是多有夸赞的。

常宝林与有荣焉,不自觉的就挺起了背脊,接受这四面八方汇集的目光,在这一场洗礼中,她强自按耐住心中的激动,故作淡定的轻轻喝了一口茶水。

“不过———”淑妃又是一笑,转了话语,继续道:“不过,臣妾观太后娘娘身上这花纹,倒不像是出自安大家的手笔。反倒是像沈碧歌,沈大家的手笔。沈大家与安大家师出同门,风格相似,但细细看起来,两人的手法与技艺,都是不相同的。再则,安大家做擅长的是山水景物,而沈大家最擅长的也是花鸟鱼虫。大家仔细瞧瞧这凤凰,真是栩栩如生,那凤凰的威势,在这一针一线间,被展现的淋漓尽致。”

“臣妾只在上古奇书中见过凤凰。古人曰:“凤凰,雄鸣曰即即,雌鸣曰足足”。飞翔五百年后,负香木飞入太阳神庙中,于神坛上自焚,翌日雏生,已着毛羽,第三日羽翼已丰满,辞庙主而飞去。这是一段臣妾很喜欢的,对于凤凰的描写。虽然臣妾没有亲眼见过凤凰,但看了沈大家的刺绣,臣妾想就是神鸟在世,也不外如是了。”

淑妃的声音温柔动听,随着她娓娓道来,众人眼前似乎真的出现了,凤凰一飞冲天的情景。

淑妃言笑晏晏,但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她真挚的看着太后,又叹服道:“凤凰是上古神鸟,是百鸟之王。自古以来便就有百鸟朝凤之说,这百鸟朝凤,自然就如同臣妾们和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了。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便是那凤凰的化身,臣妾们是诚心拜服。沈大家做的这衣服穿在太后娘娘身上,真是相得益彰,尽显娘娘后宫之主的威严。”

淑妃的话,可谓是滴水不漏。不光是很好的说出来,太后身上的衣服是由谁所做,更是极大的取悦了太后。

没看到太后一张脸,笑的如同盛放的菊花。她脸颊的颧骨高高的飞起,不难让人看到她的好心情。

“淑妃果然是出事名门,这见识果然是不一般。难怪当时先皇亲自指了你,给皇帝做侧妃。先皇的眼光,果然是极好的。”太后笑着赞了淑妃一句,真是越看淑妃越顺眼。她又得意地看了自己的衣服一眼,衣服上面的图案,随着她的动作,不停的转化折射出来的光芒。

不得不说,淑妃的话是说到了她的心里。有资格驾驭住神鸟的人,自然是这世间至尊至贵之人了。更别提,淑妃还明显的说出了,她是后宫之主。

这句话,让她心里的爽点达到了顶峰。她心里有一个隐秘的遗憾,就算成了太后,她也很遗憾,自己当嫔妃时的默默无闻。

“哀家这身凤袍确实是沈碧歌花了三个月的时间,呕心沥血所做。”

太后又扬了扬自己的衣袖,让殿中众人能够看清楚。看着底下妃嫔们,脸上崇敬又向往的表情,她心里面得意极了。

这世上有几个人能像她王瑶一般笑到最后呢?

她的儿子不是先皇,这些女人自然也成不了她了。她心中既有对这些宫妃的轻蔑,也有满到要溢出来的得意。

这种种情绪,最终都混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种志得意满之感。

“娘娘缪赞。”淑妃面色不变,相反还更加的谦卑。“臣妾也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再者臣妾也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这四位大家在大雍朝,如此出名,想必在座各位都是耳熟能详的。对于大家们的技艺与针法,大家必定也是极清楚的。倒是太后偏爱臣妾,白让臣妾出了这风头了。”

淑妃的语速仍然是不急不徐,说话更是面面俱到,让人如沐春风。不仅很好的恭维了太后,满足了太后的虚荣心,又照顾了在座嫔妃们的心理。

至少,这一番话下来,众嫔妃心里都舒服和缓不少,一个二个的,都难免对淑妃多了些好感。不少人都暗道:难怪人家能成为淑妃呢,这反应这口才,自己是真真及不了的。

“淑妃不必谦虚,哀家说你好,你自然就是极好的。”太后又笑着重复一遍,太后本就是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的性格。她喜欢淑妃,自然是巴不得全世界都喜欢淑妃才好呢!

她又将目光,隐蔽又得意地放在了皇后身上,想看看皇后现在是什么表情。在她的设想里面,皇后此刻的表情一定是难看又难堪至极的。

她只要一想到,皇后那气急败坏,又不得不强撑着的模样,她心里就快意万分。

可她设想的一切,都没有得到实现。皇后依旧是一副雍容华贵的模样,她目光漫不经心的落在了下方,脸上还挂着得体的笑容。

这样的皇后实在是太从容不过了,好似淑妃和太后都是跳梁小丑一般,说的话做的事,都在她的心里掀不起风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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