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言什么时候离开的,祁喻记不清了。
直到教学楼传来预备铃响,他才猛地回过神来,站直了靠在墙上的身子,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差点因为腿软而摔了。
他一手扶着墙,一手撑着膝盖,弯着腰就这么愣着。
脑海中徘徊着的是程言猩红的眼眶和发颤的声音,以及对方说完最后一句话,他借着微弱的月光捕捉到的对方眼眶中的一点水光。
“操!”
感应灯亮起,祁喻发泄似的抬脚用力蹬了几下地,又痛又麻的感觉从脚底延伸到膝盖,他才停下。
偏头朝墙上看了眼,虽然没留下什么痕迹,但他清晰地记得程言砸在上面的重重的一拳。
对方想打的是他,最后却还是忍住了。
可他就那么肆无忌惮一次次地伤害着对方。
“我他妈……真是个人渣啊。”
还没到教室上课铃就打响了,好在没老师过来,祁喻放轻脚步从后门进去,下意识往程言的座位看去。
换做以往,程言总能注意到他进来,无论是什么时间,祁喻曾经多次在两人对上视线后翻个白眼或是瞪着对方,但今天,程言没有转头看他。
祁喻心里有些难受的同时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不要脸,明明是他欺负了程言,又哪有资格要求程言还对自己好言好语?
他的目光在程言握着笔的手上落了一瞬,能看到的泛红的骨节上有白色的墙灰和红色的血迹。
过了没两天,同苏白和耿绵绵聊天时,提到了程言。
苏白:“祁喻,我上次就和你说过了,你不能因为钟雪找了程言,就讨厌他针对他,这样对他真的很不公平。”
祁喻没接话,他觉得丢人,为曾经蛮不讲理欺负人的自己。
耿绵绵也看到过他针对程言,跟着说了几句,随后表达了自己的疑惑:“我觉得程言是那种高冷、不好欺负的人,但为什么之前祁喻三番两次给他难堪,他都不和祁喻翻脸呢?”
祁喻有些怔愣。
连别人都看出来了,程言是受了欺负的,他这个“施暴人”对自己的行为、对程言的反应自然是更加清楚了。或许,他就是因为最初的几次“施暴”察觉到程言不会反抗了,所以才会变本加厉的。
没有那些所谓的希望程言和自己打一架来缓和关系的目的,他就是单纯的坏。
苏白又劝了几句,和之前的话大同小异,唯独这次,他听进去了。
“好,我不会针对他了。”祁喻听见自己这么说。
两天后的周六,张超请全班同学去他亲戚家的电影院免费看电影。
祁喻早早就到场了,检票前就在大厅里来回晃悠,检完票进了影厅,就目不转睛地盯着入口,直至灯光熄灭,他都没看见自己想看的人。
“哎,超儿。”他用胳膊肘捅了一下身旁的人,眼睛还盯着入口,“你没请程言来看吗?”
好一会儿,没听见回答,他转头发现张超盯着自己,“咋?”
“你,”张超皱着眉,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确定,“又想对程言做什么?”
祁喻:“……”
“我上次就跟你说了啊,做人不能这样的啊,你要是再对他……”
“我没!”脱口而出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声音有些大,祁喻靠着椅背往下出溜了些,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我没想欺负他,我就是没看见他有点奇怪,所以问你一下。”
“真的?”张超还是有些不信。
“真的,你看我最近几天有欺负他吗?”
“好像还真没有。”
祁喻哼了一声,扭头去看大屏幕上的电影,准备不再搭理张超。
“我请他了,但是他说要回家打扫卫生,没时间过来。”
刚看了不到半分钟的祁喻又转回脑袋,“打扫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