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六十七元四毛，会员卡有吗？”

这么少？

张超往那一堆东西上多看了几眼，做工粗糙的超大毛巾，塑料膜装着的牙刷，透明的一次性杯子，用胶带捆在一起的促销方便面……不贵也能理解了。

“没有。”宋雨开口道，将右手里的零钱包换到左手，拉开拉链，从里面拿出了一张五十和一张二十，在收银员皱着眉接过去后，又摸出了四个一毛硬币递过去。

那零钱包，张超还是小时候才见过，圆圆的布身，配个拉链，里面也就一层，两元商店里就能买到。

这人偷东西技术挺熟练的啊，怎么看着还这么穷？

因着疑惑，张超的眉头都蹙起来了。

接过收银员递回来的三枚硬币时，宋雨道了句谢，张超这才察觉到，对方的声音，听起来比他还小的样子。

不知怎地，手机被偷带来的烦躁突然就消了几分。

还是个孩子的话，他也不好太凶了。

当然，偷东西是不应该的，就这么放了也不行。

袋子倒是被捻开了，可一只胳膊被用力地钳着，不太抬得起来，宋雨一个手往袋子里装东西，装一个要理一下袋子口，动作有些慢。

后面的顾客有些不耐烦，张超伸出空着的那只手，帮她撑着袋子。

两人走出超市，走到一个没什么人经过的花坛边，张超对宋雨伸手：“手机还给我。”

宋雨低着头，慢吞吞地从上衣口袋里将手机拿了出来，就在要交到张超手上的时候，她转了个方向，猛地推了张超的小臂一把，转身就想往远处跑。

跑了一步，被胳膊上的力度拉着转了半个圈，又回到张超面前。

张超：“……”

宋雨：“……”

两人对视着，气氛尴尬到极点。

望着对方和自己高一表妹一样稚嫩的脸，张超在心里叹了口气，不自觉将被推时愈发加重的力度往回收了些。

他俯身去拿自己的手机，宋雨知道一次跑不掉就别想有第二次了，也没挣扎，任他拿走了。

“聊聊？”张超问。

宋雨用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盯着他。

张超也觉得自己这话有些好笑，谁没事和偷自己东西的人聊天啊。

他就是心血来潮，一个技术熟练的小偷，自己却还过得十分抠搜，说不定会是被迫的，就是那种每天有任务量、偷了东西要上交的。

正当他思量着怎么将话题继续下去时，女孩身上传来振动声，伴随着“我在仰望，月亮之上”的歌声，然后张超就看着她略显艰难地用右手去够左边的口袋。

张超松了手，宋雨诧异地看着他，动作却半点没停，用左手拿出了手机，看也不看就按下了接听键。

结结实实地按下，还发出了一声略显沉闷的“叮”的按键声。

看着她手里老旧的按键手机，张超不知自己该作何反应了。

不会真是那种被拐了，被迫当小偷的人吧。

“怎么了，小风？”宋雨声音里透着急切，也忘记趁这个时候从张超身边逃开，听了电话那头的话，她情绪才稍稍平复，只是眉间依旧没半点舒缓，“你安心待着，我马上就过去，你告诉陈医生，我会带医药费过去的。”

挂了电话，宋雨第一件事就是想解决眼前的麻烦，她抬头，正想着要怎么说出让对方放过自己的话，张超却先开口了：“有人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