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问问出个生魂,倒是在场几人都没想到的。
“汝在何方?”江砚文再问。
“诸位眼前。”女子回答。
“原来是那个鬼婆婆。”许仙仙目中凶光大减,却依然警惕道,“你们小心些。”
最该小心的不是你吗?三人几乎同时在心里叹了一声,凝气二层还敢冲在前面。
几人都把目光投向江砚文,他手里那把剑看不出品阶,却知道是不凡的法器。用来问灵是绰绰有余的。
什么是鬼,离体之灵。
此女俨然。
“这至少年轻了六七十,肯定不是那个婆婆。”元中伦嘟囔道。
“这倒说不准。”叶星阑摇头道,“你也知人有三魂七魄,离体之灵多为游魂,三魂彼此不通,意识不全又交替出现。这怎么就不可能是给你递水的老婆婆。”
“我上课可比你听得认真,”元中伦道,“我只是有点想不通。”
趁着江砚文问灵的功夫,许仙仙就直接开口了:“你们刚刚发现什么?”
“蛇蜕。”叶星阑道。
“烧焦的蛇蜕。”元中伦补上。
“烧焦?蛇蜕?”赵簟秋不明白。
“不觉得有点热吗?”许仙仙指着地上的树影,她的脸渐渐被阳光照亮,清晰到可以看见两颊上细细的绒毛。
什么斑驳树影,空中的枝叶未动,地上的影子却像害怕什么似的往院中央的土方缩,这举动如同吐蕊**后将花瓣羞涩收回一般诡异。
这下的灵息不用水修也能轻易察觉到了。
“行远,行远……”游魂突然喃喃道。
“载河……载河行远……”游魂的眼角滑下两行和她自身一样透明的眼泪。
“行远是谁?”江砚文怕她激动,刻意把声音放缓放柔。
“行远……是……是神仙哥哥,”游魂激动得有些说不清话,“不对,不对,他是……他就在这里,就在这里。”
她语言混乱,让人听着蒙头转向。
江砚文凝气于剑尖,严肃问道:“行远是谁?”
眼角湿润发红的女子终于神情恍惚道:“槐木,行远……槐木。”
“就这棵?”撇开蛇蜕的事情三人窃窃私语,“行远?妖?什么来头?”
女子突然放声,婉转歌唱:“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然后应该有另一个声音唱道:
“闻说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轻舟,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
载不动——许多愁——
最后两句浅吟却如雷声般灌入许仙仙的耳朵,让她嗅见淡淡花香,让她被拉入前人往昔回忆。
“神仙哥哥,愁是什么?”许仙仙好像在一个小女孩的身体内,她软软的手抓着一片黑色的衣角。
那人太高,看不见脸,声音倒是清晰可闻:“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