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过来哪里,从哪里过来,又过来哪里。
门外没有任何东西,没有石砖,没有草地,没有花圃,也没有石桌。干净得彻底,许仙仙甚至怀疑,这扇门飘在空中。
那种空旷到极致的感觉,像天空或者海洋,能给人以宁静。
但如果就这样透明地出现在脚下,在开门的一瞬间,那大概和从高空坠落,从悬崖摔下碧海,没有什么差别。
寂静得可怕的环境里,她的心跳和呼吸声格外清晰。
她还是不能习惯被人呼来喝去却不发火,奈何……
许仙仙伸手,就像当时在白塔上伸出那支小凤钗一样。
但此时心境不同,她不知为何,总感觉姜许不会再做出太疯狂的事。
从指尖,再到手腕,她看着自己伸出去的手慢慢消失,仿佛被一道看不见的屏障切割。
许仙仙不自觉地转了转手腕,还好,手还在。她迟疑了一下,把手又慢慢缩回来。
姜许就站在门外,冷眼看着她的动作,仿佛有些失望。
没想到,下一秒许仙仙便一步跃出。
就像北门戎嘲讽的那样,姜许像条变色龙。虽然这个比喻很不好听,但的确,许仙仙还从没见过她原本的模样。
那是一个身姿修长的少女,一袭白衣衬得她有些娇弱,长长的发带就像飞舞的蝴蝶般在她墨色的长发中翩跹。
少女秀眉纤长,眼珠灵动,双眸却如墨玉般透出不符合年龄的沉静。
许仙仙面色平静,内心却又一种十分奇妙的感觉,就好像那不是姜许,而是自己在照镜子。
但不同的是,姜许的左眼下刺着密密的一行黑色符咒,虽然并不破坏五官的平衡,却增添了几分妖异之感。
两个人浮于虚空之中,四周鸦雀无声。
许仙仙和她对视一眼,却捕捉不到她流露出来的任何一丝情绪。
“运气调息,把灵力沉到灵宫中,找到你每次灵视时的感觉,然后再把灵气汇聚到眼部。”
姜许从来不废话,也不关心多余的事,语言单纯得几乎只有命令。大概称谓和套话这样的东西,在她眼中都是多余。
一反应过来姜许这是要指点她,许仙仙难得没有生出任何逆反的心思,点了个头便按她的话照做。
她闭上眼睛,认真感受身体中灵气的运转方式,然后将灵流引至灵宫中盘旋一周,忽然有股力量将汇聚的灵流迅速吸走,然后灵宫一震,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上后脑。
这样的动作她重复过很多次,那种清新得如同秋茶般的灵流在识海中迅速扩散,让人的每一个感官都变得敏感起来,所有的声音和图像都被无限拉近,在黑暗中放大、再放大。
那种令人窒息的、头皮发麻的压迫感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各种嘈杂到琐碎的动静都塞进她的脑中,她甚至还没有睁开眼睛,就已经看见了涌动的人潮人海。
聒噪的、吵闹的、令人厌烦的声响在她的脑中打着回旋,仿佛要将所有的空间都占满,令人头痛欲裂。
亏她之前还说过,习惯就好。
即使在人烟稀少的地方,通灵的困扰都能让她头皮发麻。那到了人山人海、车水马龙的东市,岂不是会将她逼疯。
许仙仙几乎无法思考,就连心脏跳动的声音都显得太响、太吵,汇聚灵力的左眼太热,快速运转的识海如同煮沸的开水般,在疯狂地翻搅滚动。